连穿几重院子,直到身后不再有嘈杂的声响。石小川使劲握握几乎没有体温的手,然后让李泽坐在井边休息一下。担心周围还有追兵,石小川干脆跳上屋顶藏匿起来确认情况。现在并不安全,脱离也只是暂时脱离。顺便再找找撤退线路,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当地气候潮湿,清晨的温度大约在二十度左右。经过刚才一番奔跑,就算身着单衣也已经跑出一身汗。李泽却感觉不到一点热,相反手心冰冷。想要使劲攥起拳头,却抖得更加厉害。
趴在屋顶的石小川看得真切,却没下去做心理辅导的打算。李泽的心智不至于这么差,只需给她点时间调整即可。但现在马上离开也不太现实,心神不稳会让脚步凌乱。与其现在赶时间,不如调整好再走不迟。
对于石小川的举动,李泽还是心存感激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时的状态,虽然与形象无关。身为一名领队,就该当好主心骨。骨头碎了,毛将焉附!?
恢复状态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控制呼吸节奏做深呼吸。李泽试着做深呼吸,却只能喘半截气。她知道现在逗留多一分,就会多一分危险。怎奈身体反应僵化,就跟冻住了似得。努力攥紧双拳,这才感觉稍微好点。
正在放哨的石小川看到李泽点头,故意又在屋顶磨蹭了一小会儿。等滑下来,第一时间就是抓着李泽的手试温度。唉!依旧冰冷!
“我没事!赶紧走!”李泽说着,把手抽回去。她想在温暖的掌心多待会儿,就算是几秒也好。无奈环境不允许,她不想因为自身反应而耽误撤离时间,哪怕是多耽误一秒!
“要不,我背你吧!?”石小川低声问道:
“不用!我能行!”李泽回答的干脆,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石小川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知道这属于再正常不过条件反射,完全不受心理控制。正想转身背人,后背随即被一双手顶住。
李泽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呼吸节奏。然后,慢慢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无法离开,你一定要记住!走!自己走!努力活下去,去过你的平平淡淡的生活。”
石小川侧耳听听周围的动静,郑重其事地说道:“别放弃!这才哪跟哪!?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李泽苦笑着摇摇头,试着使劲攥了攥拳头。那种无力感,令人无奈。“沿着心灵边缘微弱的光,学会飞翔。也只有那些飞起来的,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石小川看看李泽说话时注视的方向,后面也就没问什么。既然没打算撤出去,那就再接再砺好了!
不管怎样,有个目标就好。哪怕知道撤出去是明智之举,也只是想想罢了。出来做任务的小队都知道,一路顺风顺水也不用自己这些人出马。正因为有太多的非常之事,才会有非常之人出来力挽狂澜。如果这都不算正常,那么没有正常的事情了。
“我想抽支烟!”李泽突然说了一句。
石小川完全是不自觉反应,顺手就打算掏烟盒。一想,不对!又把手缩回去。“嘿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啊!?”
李泽笑着点点头,问道:“你还敢往里走吗!?”
这话问得,忒没水平了!石小川撇撇嘴,做个请式。
李泽深吸一口气,憋住。然后,慢慢呼出。接着,一招手。“继续!”
如果把刚才的遭遇点设为A点,当前点为B点,再把城墙上的营地设为C点。那么,此时的行动路线已经偏离A和C之间的直线段。从B点出发走出一条不太规则的弧线,只为绕开A点。
借助石小川的耳力,两个人一路迂回。期间如果碰到可能存在的危险,行进路线就会朝外撑去。等绕过危机,再慢慢朝里收拢。就这么一路躲躲闪闪,随后成功跨越A点并到达天牢所在地的大后方。
南,还是北!?东,还是西!?算了!感觉还是使用几点种方向标注,更靠谱!
即将横穿一条大街,查看左右没有情况。石小川伸手成掌,朝十点钟方向指了指。十二点方向有点不太对劲,可能需要迂回才能够过去。
一路至此,感觉到安全的李泽没理由不相信石小川的判断。于是,点点头。然后跟在石小川身后,小心翼翼地朝左侧胡同口跑去。
考虑到李泽的步子小,石小川尽量控制步间距。他已经和李泽说好,抬腿落脚有分寸。每次的落脚点,必须重合前面的脚印。这么做,不是担心踩到雷,而是避免踩到不必要的东西搞出动静来。毕竟,李泽没经过石小川那样的地狱式训练,行止之间无度可循。
当年,石小川敢跟黑墨镜在雷区内比武,完全放心脚底的踩踏节奏。即使不知道地雷埋在什么地方,仍然不会踩上去。如果落脚点正好是触雷点,他的脚也会自然而然滑过去,而不会直接踩上去。
有这个本事的人,没理由在行进过程中踩到可以发出声响的东西。石小川让李泽踩着他的脚印走,目的就在于此。随便一点动静,都可能招来麻烦。
至于怎么才能达到精确无误,只需放松心智被带着走即可。就好象是牵线木偶,扯那根线,动那条腿都是有数的。而活动距离,完全可以用线来控制。从正式跨越街道那一刻开始,李泽就被石小川带动起来。即使遇到大跨度跳跃障碍物,依然能够轻松完成。
几番纵跃,转眼间来到对面的小胡同口。这是一处由两座商业房夹起来的青石小道,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好在,里面并没有危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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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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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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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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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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