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妖气,时隐时现,仿佛存在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苏乞年凛神,难怪这两天来了不少江湖客,都没有人能够摸清虚实,这样微薄到不可察的妖气,若非是他修炼有《迷魂大法》这样的精神武功,且达到了第二重的功夫,甚至以他原先第一重时的功力,都未必能够察觉到。
抬头看,太阳下山,天地间一片残红,这胡府的院子里也开始生出了阴影。
而随着这阴影一齐升起的,还有一股淡淡的煞气。
“嗯?一个小子,少年也想来拿悬赏吗?”
院子里已经来了七、八个江湖客,一个赤着胸膛,胡渣凌乱,一身短打的汉子看到苏乞年走进来,就放声笑道。
除了汉子之外,还有四五个中年人,或是一身劲装,或是带着斗笠,并不露出真容,而唯一和苏乞年年龄相仿的,也是一个弱冠之龄的青年,青年一身黑袍,很冷傲,并不屑于与周围的人交谈,只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诸位,晚上小孙子闹得尤其厉害,还望几位费心,万万小心。”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富态的老人,一身紫黑锦袍,镶着金边,不过并不是暴发户的样子,而是有几分儒雅,透出一种读书人的气质。
不过此时,这个老人就满脸愁容与忧色,身边还有一对年轻夫妇,也都衣着华美,不过现在都神情低落,眼角有泪痕,不时看向院子尽头的拐角处。
“胡老爷放心,若真是邪祟作怪,我毛九一定将他揪出来!”
“不错,这里是十堰州,武当三疯道人威震天下,想来一些邪教也不敢来作乱,就算真是,我等也一定为胡老爷分忧解难!”
几个中年江湖客拍着胸脯,花俏话儿不要银子一样往外倒,这令得胡老爷子的眼中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失望之色,人有几招庄稼把式,这言谈举止之间就可见一斑,不过此时武当尚未来人,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散人,希望能有身怀真功夫的降住邪祟。
“几位请随老夫来,还望出手时不要伤到孩子。”
胡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就朝着几人拱拱手,上前引路。
“小兄弟,不要逞强,小儿太阳落山后凶得很,爹娘都不认得,伤了你就不好了。”
年轻夫妇虽然心伤,却也开口阻止苏乞年,实在是苏乞年看上去太年轻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恐怕习武都没有一年半载,能有几分功力,想也不用想,这是少年血气,说不定都是偷偷跑出家门的。
“两位放心,我自然会小心谨慎。”
苏乞年继续跟着众人,而年轻夫妇中的男子微怔,看着苏乞年的肩膀从自己的手掌下若无其事地挪走,要知道,他虽然昔年无缘武当,这十几年来,也日夜苦练《奔马劲》,虽然因为悟性欠缺,却也堪堪达到了第五层的功力,刚刚为了阻止这少年,他虽然只用了一只手,却也使了四五分力,没想到被这样轻描淡写地挣开了,甚至他都没有感受到一点反弹之力。
高手!
刹那间,男子精神一震,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少年,居然会是一个隐藏的高手。
《奔马劲》第六层,还是第七层的功力?
男子猜测,刚刚那样的手段,他是绝对施展不出来的,连带着苏乞年的修为,他也琢磨不透,但可以肯定,绝对在他之上。
“走!走!”
回过神来,苏乞年已经消失在拐角,男子一把拉住妻子的手,就追了上去。
……
武当山境内,皇崖峰。
山脚下外院六处分院之一,种满腊梅,暗香浮动的院落里。
“你们两个居然有了这样的骨气,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腊梅树下,古月河一只手背负身后,一只手摩挲着白玉龙龟,他一身雪白,眸子也很冷清,似乎与这冬天的冰雪融为一体。
此时,在古月河身前数丈外,两个年轻道士嘴角溢血,不过脊梁骨笔直,眸光不闪不躲,就那么盯着古月河。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二人生出这样的改变,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们去吧,既然同为外院弟子,我也不过分为难你们。”m.χIùmЬ.CǒM
古月河说完就摆摆手,不远处两个年轻弟子上前,就将二人赶了出去。
“古师兄,这两个人如此不敬,就这么放过他们?”
一个年轻弟子,似乎弱冠之龄,他身材壮硕,筋肉虬曲,狭长眸子开阖,有冷光迸溅。
“同为外院弟子,自然要和睦相处,有什么敬不敬的,可不要让几位师叔听到,还以为我古月河欺凌弱小,坏了声名。”
古月河说话慢条斯理,他的手指头在龙**上细细擦动,倏尔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道:“周秦,你《龟蛇功》刚入第七层,就亲自跑一趟青山镇,将那苏乞年带回来,记住,完好无损地请回来,不要让别人有机会嚼舌根。”
“是,古师兄。”
那年轻弟子周秦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明白,古月河师兄语气愈平静,越轻描淡写,那就越是天大的麻烦,
……
青山镇,九里岗,胡府。
刚刚转过拐角,苏乞年就感到一股阴森冰冷的气息侵袭而来。
他眸子一冷,体内气血流淌,若一座火炉燃烧,筋骨皮膜齐齐颤动,那阴森气息顿时如阳春白雪一般消融。
而其他几个人,除了那黑袍青年之外,都是浑身打一个哆嗦。
“见鬼,这晚上还没到,怎么寒气这么重。”
“没有妖气,是从这间厢房中透出来的寒意,好家伙,我毛九倒要看看,是什么邪魔神圣!”
嘭的一声,那汉子一把将厢房的门推开,一股冰冷的风顿时扑面而来。
嘶!
这一刻,原本还血气阳刚的汉子一下就止住了嗓子,厢房中的油灯早就熄灭了,这时黄昏将尽,一轮明月升起半边月牙,有些阴暗的厢房并不大,一些桌凳博古架都凌乱地倒在地上,还可以看到糯米浆浇灌的青砖地上,有一些暗红的血浆斑块。
一张倒下的缺角的椅子后,背对着众人坐着一个稚嫩的身子,双手抱膝,裸露的手臂惨白惨白,看不出一丝血色。
这时,那稚嫩身影忽然转过头,一个看上去两三岁的小男孩,苍白着脸,眸子惨绿惨绿,这时咧开嘴,朝着众人露出一抹极沧桑的冷笑。
毛骨悚然!
一股凉意直接从脚底板升起,刹那间席卷全身。
蹬蹬蹬!
下一刻,那自称毛九的汉子就白了脸,接连退后五六步,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支支吾吾,声音都颤抖起来。
“是,是,是什,什么东西!”
其他几个中年江湖客也打着寒颤,虽不像那汉子毛九,却也好不了几分。
黑袍青年的眸子变得凝重,冷傲收起,他捏紧拳头,身上慢慢散发出来一股灼热的气息。
……
“和尚的酒!和尚的酒!喝了和尚的酒,睡觉安稳不上头!和尚的酒!喝了和尚的酒,灵山佛祖不长寿!和尚的酒!喝了和尚的酒,一步踏上九重楼!”
这时候,九里岗村口,几名路过的村民目瞪口呆,看着一个七颠八倒,一身月白僧衣,盲鞋竹杖,上面还挂着一个酒葫芦的小和尚长吟慢唱,走进了村子。(照例求推荐票,求新书友收藏,忽然发现自己真特么会编顺口溜,两分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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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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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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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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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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