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老三声音都结巴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世战皇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再念及刚刚自己那恶狠狠的模样,河老三顿时臊得慌,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但他很快发现,虽然战皇就在这里,但似乎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根本无从察觉,不用想也知道,人皇的意志与精神,已经去到了一个即便是无上生灵也难以想象的境地,就像此前他们觐见时一般,就算是大帝当面,也不能洞悉半分异样。
“不用紧张,我也是人,既然是家宴,我也是拿了请帖来讨壶血泉喝的。”
战皇似笑非笑,朝着河老三摇了摇手中的玉壶,轻笑道:“怎么样,今天的血泉管够吗?”
河老三先是目光一滞,而后苦着一张脸连声道:“管够!当然管够!”
“坐下喝一壶?”战皇招招手,仿佛比星空还要浩瀚的眸子泛着淡淡的笑意。
“不了,不了,我还要招呼一下下面的杂役,以免生出什么疏漏,怠慢了诸位,您慢用,我先去了。”河老三连连摆手告退,虽然和人皇共饮,足以名传千古,但这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他可不想体会那种坐立难安的窘迫感。
看河老三狼狈逃离的身影,当世战皇轻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注视着这山涧里的一切,无论是诸位大帝还是王者,或是正在与众人共饮的苏乞年,都没有察觉到,这位当世战皇的到来。
此刻,战皇殿外的荒莽中。
神圣金雨飞舞,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沐浴着神曦,迈步而出,这是一个年轻男子,身披金甲,丰神如玉,他拥有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冷漠而孤傲,此刻立在一处断崖上,眺望远方那片无垠战土,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所谓星空界关,人族天堑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地,真是令我一点出手的念头都生不出,这些孱弱的生灵,实在不配降下神罚。”
顿了顿,他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似乎这战皇殿是什么人族战师祖地,今日是那诛神者成亲的日子,这可真是一个好日子,真是下界生灵的劣习,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不知道追寻灵魂与道的契合,血肉之躯的结合,是那些洪荒猛兽才有的原始本能。”
“不过,恰好让我看看,这诛神者有什么三头六臂,连神九都被他与那渎神者联手击毙了,九灭元神法虽然不算是最强天功,却也是少有的真神天功,九身合一,已经介乎六九之劫与七九之劫之间,但似乎,那诛神者身上还有一口罕见的劫器……”
沉吟间,他抬脚迈步,整个人都变得虚淡了,像是一道幻影,行走在荒莽大地上,就这么从容地走进了战皇殿所在的无垠战土,无论是那铭刻在战皇殿内的血脉阵法,还是驻守的众多巡守与神圣,都没有半分察觉。
他轻轻摇头,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当下下界最强的人族,所谓的人皇传承之地,也不过如此,如此看来,等到诸神回归的那一天,怕是没有半分悬念,这些下界诸族,当如土鸡瓦狗,弹指间被镇压俯首。
嗯?
当走进那座眼下最热闹的山涧时,身披金甲的年轻男子眼中浮现一抹异色,他感受到了很多股强大的气息,虽然极尽收敛,但依然令他感受到了浓重的危机,这就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多半可以媲美他的强者,要知道,他可是渡过了七九之劫的神主,虽然比不上那些九九重劫的至高神主,却也拥有可怕的诸神权柄,如此看来,这些带给他浓烈危机感的,该就是这后世下界生灵所言的无上大帝。
当然,以他们执掌的诸神权柄,这些后世的大帝,要想能够与他比肩,或许要立在绝巅领域才行。
“这里,有几位绝巅大帝!”
身披金甲的年轻男子淡金色的眸光很亮,他倒是很想试试,这些后世的所谓绝巅大帝,到底有几分武力,能够令他生出危机感,诸神权柄有感,想来也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几分成色,别是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当然,他没有轻举妄动,没有忘了此行真正的目的,毕竟这里,似乎是那人族战皇的居所,哪怕其身陷神战之中,但若是他冒然出手,引动其手中的至高兵器复苏,他也多半要遭劫,他虽然自视甚高,但也明白,与至高强者之间的差距,八九之劫,都只能算是半个至高强者。
随即,他的目光落向了那一身红袍,正在与一位绝巅大帝共饮的诛神者,那年轻的人族男子,看上去背脊挺拔,黑发如墨,深邃的眸子,像是比群星还要湛亮,此刻一壶又一壶血泉下肚,面不改色,只是凝望,虽然没有几位绝巅大帝带给他的危机感深重,却又令他感到了若有若无的凶险,似乎在其体内,潜藏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诛神者!
金甲年轻男子挑眉,这是那位诛天者的弟子,传闻得承了诛天者的衣钵,那封镇法尽得真传,而在诸神国度有一种说法,那封镇法,或许脱胎于远古的天碑之力,是令诸位至高神主,都为之忌惮的一种道,甚至映照诸天,已经被强行嵌入了诸天道海。
谷</span>某种程度上而言,对于他们这些诸神血脉来说,等同于在他们的诸神权柄上,扎下了一根刺,偏偏又拔不掉,只能默默受着。不过眼下那位诛天者离世,等到诸神归来,或许有办法将那封镇法打落诸天,至于眼下那几位至高神主,却是无力做到。
“有点意思,年轻人中,有这样的成就,在下界中修行,达至可以比肩诸神亲子的地步,的确算得上惊艳了,”金甲年轻男子轻语道,“不过可惜不是诸神的后裔,身在下界,注定了只能仰望天宇,敢以诛神为战名,却是无知而无畏。”
“好像有点道理。”倏尔,一道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金甲年轻男子微怔,而后看向身侧数丈外那张玉案前,此刻一个身着黝黑甲胄,黑发浓密的年轻男子正安静地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他眸光一凝,看一眼身如幻影的自己,而后再看向那张玉案前,沉声道:“你能看到我!”
“不是我看到你,是你走到我这里的,这么大一个人,想看不到都难。”黝黑甲胄,黑发浓密的年轻男子轻笑一声,举了举手中的玉壶,道,“要不要坐下一起喝一壶。”
“你到底是什么人!”金甲年轻男子眼中浮现凝重之色,他并不傻,不会相信什么这么大一个人,想看不到都难这样的鬼话,这分明是被洞穿了他的诸神权柄,一切幻象与阴影,都原形毕露,根本无从掩藏。
“还是坐下喝一壶吧。”玉案前,那黑甲年轻男子微笑道。
不等金甲年轻男子拒绝,他眼前一花,不知何时,竟坐到了那玉案对面,与那黑甲年轻男子相对而坐,而自己身前,也摆好了一壶血泉,一只玉碗,一碟喜糕。
什么!
刹那间,他一阵毛骨悚然,背脊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没有半点征兆,根本无从察觉,他像是成了一具木偶,被无形的丝线掌控,身不由己。
“你是谁!”金甲年轻男子暴喝一声,他周身神力涌动,金色的神曦如刀剑铮鸣,诸道斑斓,有晶莹的海水被他踩在脚下,这刹那间,他根本不敢有丝毫保留,一上来就动用了极尽之力,但很快,他就绝望的发现,就算他迸发了极尽之力,勾动诸神权柄,也没能伤到眼前这普通的玉案分毫,更无法起身,至于说引动山涧内其他人的瞩目,更是无人关注,仿佛他所在的这方丈之地,被截断了,处在了另一重世界中。xiumb.com
这是怎样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就算是那些八九之劫的神主,涉足了至高领域,也不会带给他如此恐怖的体悟,他明白,这是彼此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到了无法弥补的境地,所以显现出来的,只有他的徒劳与无力。
难道是……
他心中骤然间生出一个惊人的念头,但却发现,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即刻就见到玉案对面,那黑发浓密的年轻男子朝着他轻轻摇头,笑道:“今日你我并非是主角,还是不要叨扰了,来者是客,共饮一壶血泉,他日星空再叙。”
金甲年轻男子沉默,太憋闷了,他是什么身份,当下诸神国度内复苏不多的七九之劫的神主之一,就算是几位至高神主,也是可以时常觐见,并给予他足够的礼遇,但眼下,他却被下界的人族强者生生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遭逢了当下星空中,最恐怖的下界生灵之一。
“这是不多的几罐千年血泉,我加入了几枚罕见的灵果,早年也不过成品百罐,您尝尝。”
这是河老三到了,他招呼了一圈后又回来了,奉上几罐血泉聊表心意,嘴巴咧开,笑意盈盈,不过在看到当世战皇对面端坐着的金甲年轻男子时,却是不禁一怔,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这是哪位,有资格与战皇共饮,相对而坐。
“一位故旧罢了,你且忙去。”
战皇微笑道,倒一碗血泉,与对面的金甲年轻男子玉碗碰撞,清脆的撞击音中,两人一饮而尽,只是背对着河老三,金甲年轻男子面沉如水,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根本不是他自己倒的,也不是他自己喝的,那隐泛血腥气的浆液令他作呕,一看就是下界茹毛饮血的恶习尚未尽祛,虽然他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更令他一阵肝疼,自己竟然对于这种浆液生出了不该有的愉悦感,这简直令他羞愤难当。
河老三走了,也没敢多问,他还在猜测,到底是姜家、姬家、或是风家的哪位人皇到了,反正肯定不是娲皇,他又不瞎。
婚宴一直持续到了月上中天,诸帝方才与苏乞年道别离去,一日饮宴,哪怕是诸帝,也放开了许多,苏乞年分明看到,明轮大帝与北海敖家家主勾着脖子,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这熟悉的一幕,却是这人世间难得一见的绝景。
而无人察觉的角落里,身披金甲的年轻男子面沉如水,脸色发黑,他坐了一整天了,不停地自斟自饮,或是与对面那位互敬,可你倒是给我换一壶新的,他喝了大半天的空碗,嘴巴都发干了。(求订阅,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打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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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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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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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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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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