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和的声音,像是自每个人的心灵深处滋生,润物无声,仿佛可以抚平所有的创伤。
而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无论是众圣主,还是诸圣,抑或是试炼道场中的众多第一战域中人,皆浑身一震。
那一位,终于发声了。
很多谷雨峰一脉的弟子,乃至谷雨一脉的族人,皆露出无比激动的神色,事实上,如非是入域试炼,谷雨道场也需要收录杰出的弟子,以接续传承,他们是根本不愿意来的,他们不想看到那位年轻的锁天传人统御战域的样子,这会令他们无比厌恶,窃取了本该属于他们这一脉的荣光,近万载的积淀,却被一个外来者直接继承,换做是谁也接受不了。
但从最初,谷雨刑天大人就一直沉默,甚至坐关于谷雨台上,不问外物,仿佛就这样将域主之位拱手相让。
很多弟子,乃至谷雨一脉的族人都不理解,到后来,谷丰道主甚至连诸天宫的圣主都拒见,更是令谷雨峰一脉的众人不解,明明可以裹挟煌煌大势直接倾轧,为什么要隐忍退让,就好像他们谷雨峰一脉,怕了这位年轻的锁天圣王。
无论是从资历,修为,还是底蕴,出身,试问哪一点,能与谷雨刑天相提并论。
甚至有人怀疑,是否是那战皇一脉的天青假传口谕,或是有所隐瞒,曲解了第一刑天的旨意。
这种怀疑,在那位年轻的锁天圣王搅乱正身殿验明正身之后,在众多谷雨峰一脉,乃至很多天宫、圣堂中人的心中,达到了一种极颠。
是以此刻,随着那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很多第一战域中人都难抑振奋之色,只要谷雨刑天肯开口,那就一定能够拨乱反正,这么多年下来,一些规矩早已深入人心,这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改变的,是茫茫大势,他们第一战域,不能做规则的破坏者。
遑论那年轻的锁天圣王,实在像是不谙世事,这世间有清浊,水至清则无鱼,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谁都想天清地明,但那就失去了生命进化的土壤,对于万灵的成长而言,会缺失很多磨砺。
只是,对于这道响起的温和声音,无论是霜寒,还是芒剑两位紫绶刑天,眼中都浮现出一抹罕见的羞愧之色。
而很快,他们就凝住了目光,虽然只是传闻,与刚刚片刻间的交手,但他们却看得出来,那高居于太阳王座上的年轻无上生灵,不是一个轻言放弃,或是妥协之辈,或者是因为进化太快,即便成了无上生灵,但那年轻的血性与桀骜,没有半分消退,甚至更被滋长,根本无所顾忌。
在两位准王看来,谷雨刑天今日开口,就已经落了几分下风,只能怪他们修为不精,战力不够,痴长了一千多岁,却连一个后辈准王,都镇压不住,甚至被捆缚,成了阶下囚。
谷雨刑天!
太阳王座旁,天青眸光一震,这位闻名战皇殿的谷雨刑天,终于按捺不住了吗?也正因为出身于战皇殿,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位谷雨刑天的可怕,真的接近了那一绝世之境,甚至早年那位年轻的大人,都曾经登临谷雨台上,向这一位请益成圣之路,而当年,他也只是刚刚开天辟地,转眼间大半个甲子过去,这浩瀚星空下,着实发生了太多的事,生出了太多的变故,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感受不是那么明晰,但对于他们这些人皇传承的子弟,乃至无上传承中人而言,哪怕是再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引动无穷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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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闻声,天青便知晓,这位谷雨刑天,比之当年,修为更加深入,那股威严不经意间自心灵深处滋生,比之纯粹的威压,可怖了何止十倍。
太阳王座上。
苏乞年眸光平静,似乎并不意外,轻轻颔首道:“谷雨刑天有礼。”
同样不是恢宏如雷的声音,中正、阳和,仿佛蕴藏着一股蓬勃的生机,自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令众人周身,都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仿若置身于冬日的阳光下,每一寸肌体,都在汲取这难得的温热与朝气。
这是生命的光辉。
试炼道场上下,无数强者都不禁屏住了呼吸,这是新老两代无上生灵的交锋,哪怕只是见礼,也蕴藏着无尽玄妙,至少对于普通的大能,乃至神圣而言,根本分辨不出谁高谁低,只怪他们境界与道悟相差太远。
真正能够有所体悟的,至少都是大成以上的神圣高手,如众圣主,此刻皆凝住了目光,对于谷雨刑天,他们长存敬畏,因为深知这一位的可怕,但对于那位年轻的锁天圣王,他们此时发现,或许他们所了解的,还远远不够多。
很难想象,一个年轻后辈,在如此短暂的岁月里,居然能够成长到这一步,甚至给予他们一种深不可测之感,这样的底蕴,实在不知道是如何积淀而成的。
但现在,既然谷雨刑天开口了,众圣主心中也松一口气,这场无形的交锋,终于可以尘埃落定。
不过以谷雨刑天的身份与修为,哪怕开口解救下霜寒、芒剑两位准王,也只能算是平局,甚至,在这场入域试炼中,已经略输一分。
在诸圣看来,这场入域试炼,不只是来自人界各方的年轻弟子的试炼,同样,也是这位新任域主的入域试炼。
对于一位无上生灵的试炼,身为观摩者的诸圣,也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和煎熬。
“两个不肖弟子无心冒犯,谷雨坐关失察,管教不严,请域主恕罪。”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妨。”苏乞年淡淡道。
试炼道场中,很多谷雨峰一脉的强者忍不住松一口气,如此一来,霜寒、芒剑两位前辈,就不用再受折辱,若是真的看守战域门户,不用说两位紫绶刑天,于他们谷雨峰一脉而言,也势必在整个战皇殿颜面扫地。
但还是有人认为,谷雨刑天太过温和有礼,应当给予足够的威慑,才能令其明白,这里到底是第一战域,还是北荒的锁天一脉祖地。
若是其有几分自知之明,就该独自离去,哪怕是不告而别,还会令他们高看一眼。
但下一刻,高天之上,随着苏乞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整个试炼道场一下陷入死寂中,呼吸不可闻。
“有错就罚,善善罚恶,他们自会付出代价,谷雨刑天无需忧心。”
苏乞年的语气平静,但哪怕是身旁的天青,也不禁心神一颤,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一位,终究还是一点也不肯妥协,即便面对的,是如谷雨刑天这样的强大王者,也敢直撄其锋,绝不退步。
这一刻,谷雨峰巅。
那座常年被云雾和瑞气萦绕的谷雨台上,那置身于闪电中央,一身青袍,如诸天之主的谷雨刑天,如少年一般清亮的眸子一冷,沧桑之气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道海,无风起浪,渐渐生出无尽波澜。
“域主,何必执着。”
他的目光,似乎跨越了无尽虚空,映照出一方璀璨的王座,还有那一袭白袍的修长身影。
试炼道场上,所有人都感到心神颤栗,那再次响起的声音依然温和,但是不知为何,哪怕是诸圣主,都肌体酥麻,背脊生寒,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而太阳王座上,那一袭白袍的身影,似乎浑然不觉,回应清冷且直接,仿佛不假思索,更无所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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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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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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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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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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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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