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生怕傅寻会错意错过良机,也顾不上疼了,张嘴就是:“裴于亮知道我姐失踪的内幕,你告诉曲一弦……啊!”
她话未说完,被裴于亮掐住脖颈掼至座椅:“哪有你说话的份?再多句嘴,老子立马崩了你。”
江允不敢说话了,她憋着泪,可怜巴巴地看向傅寻,无声求助。
傅寻只当没看见她求助的眼神,闷头抽了口烟,问:“怎么交易?”
裴于亮怪笑一声,似有些得意:“我犯了事,国内混不下去。想请小嫂子帮个忙,领我走沙漠,从西藏出,离开这。”
“等我安全离开,人立刻放了,半点不耽误。”
傅寻没立刻回答。
火星已卷至指尖,他松手,鞋底一踏,碾熄了烟头。
半晌,他抬眼,眸色深深道:“我是做不了这个主,得回去跟她商量下。”
他下巴微抬,指了指和巡洋舰维持对峙局面的那两辆越野:“该撤的撤了,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玉佩在我手里,我不答应就没财产损失;至于江允,她是自己失踪在鸣沙山,救与不救于我也没名誉损失……”傅寻一顿,再开口时,语气里含了几分冷厉肃杀,沉沉如霜:“江沅失踪更是陈年旧案,你把人扣死了,我知情不报,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消失在沙漠里,于我,更没有威胁了。”
江允惊愕地睁大眼,不敢置信傅寻就此见死不救。
裴于亮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片刻才恢复如常。
他用手台,召回那两辆紧围着巡洋舰不放的越野:“傅先生的面子,我给,但你也不用拿话压我。江允对小曲爷有多重要你我心里都清楚,做表面文章就真的没意思了……”
他撂下手台,语气阴沉:“我在这等了两天,有些没耐心了。傅先生得尽快做好小曲爷的思想工作,半小时,迟一分我都不会让她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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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一直留意着傅寻这边的动静。
两辆越野车撤回时,她就知谈判进展顺利,傅寻应是抓住了裴于亮的痛点,令他不得不做出妥协。
但这个判断,在傅寻上车后,又变得不那么确定起来。
见他脸色不好,曲一弦识趣地等他先开口。
巡洋舰的车身微震,引擎声在风沙的掩盖下恍若无声。
她拨了拨空调的风叶,调□□向,徐徐的微风声混着底盘沙粒轻咂的声响,车厢内弥漫着旧时光的陈旧色调,像一个寻常的午后,沙漠起了风沙。
曲一弦忽然领会了傅寻的沉默。
她没话找话,先开了场:“我给顾厌发了坐标,等他支援。但他离得太远,立刻拔营到抵达坐标点,起码要两小时。”
傅寻捏着眉心,低声道:“裴于亮手里有江沅失踪的线索,江允就是因为这个才自愿跟他离开的。”
“我下车后,只看到裴于亮和副驾的江允。至于后座,车窗紧闭,看不清。但我怀疑后座应该有人,人数不清。”
“裴于亮除了想拿到勾云玉佩,还指定你给他带路,他想走西藏偷渡出国。离开国界线,他会立马放人。”
他的语气平静,目光和她对视着,一眼不错:“这要求不合理,你答应等于裴于亮的手里多加了一个人质的筹码,局面太被动。”
曲一弦消化了几秒,问:“除了答应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车内一静。
风急沙走,漫天的黄沙里,巡洋舰和探索者像两方阵营,互画了楚河汉界互相僵持。
“江允应该只知道裴于亮有江沅失踪的内幕消息,但不知道具体吧?”曲一弦突然问道。
傅寻回想着江允的反应,微微颔首:“这是裴于亮最大的筹码,没达到目的前,他不会轻易开口。”wWW.ΧìǔΜЬ.CǒΜ
“未必。”曲一弦压了压眉心,说:“江允不傻,裴于亮不让她知道点真材实料,她不会跟他走。要是以前,为了点不知真假的消息,我可能什么都愿意做。现在不一样了……”
她看了眼傅寻,曲指,握了握他的指尖:“别说这消息我不打算要,就连玉佩我也没打算给。我答应了替你保管,哪有别人伸手要我就给出去交换的道理。”
她不要面子的啊!
后援需要两小时,两小时内的变数太多,拖延时间是下下策,裴于亮不会看不穿这点把戏,把他当傻子耍,效果肯定适得其反。
所以,她需要在今天天黑之前瓦解两辆越野车的动力,生擒裴于亮。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假意顺从,等顾厌的后援力量。
“这样。”傅寻曲指,指关节在仪表台上轻轻一叩:“我做饵,你收线。”
“二十分钟后,我可以代替你和裴于亮进一步谈判,提出你的要求。这段时间内,我会换出江允……”
“等等。”
曲一弦打断他:“饵不该是我吗?”
裴于亮的目标是她,她才适合当鱼饵引他上钩啊。
“不能是你。”傅寻抬眼,眸色深深:“你做饵,上钩的只会是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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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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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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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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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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