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国家教育重心,由战前的高等教育,逐步向初等教育转变,主要是义务教育和扫盲工作的普及。
国府明令规定:每乡镇设中心小学,每保设国民学校,均包括儿童、成人、妇女三部分,使民众教育与义务教育打成一片。
当然,不喜欢国党的朋友,也可以喷国民政府是在甩锅。因为初级教育属于地方自办,主要经费由地方自筹,中央政府每年只拨发一定数额的补助款。
不过在1940年以后,由于地方财政困难,行政院和国防最高委员会又出台规定,将初等教育经费列为“特种基金”纳入预算,并严禁地方政府擅自挪用。这一举措,极大的提高了初等教育普及率,中央政府也相应的增加了初等教育经费。
第二,中高等教育,由战前的精英教育,逐步向平民教育转变,一定程度打破了知识垄断。
以前能读大学的,除了师范专业以外,基本上都属于有钱人家子弟,至少也得出身于小康家庭,寒门大学生少之又少。
但在抗战期间,由于大量学生随学校内迁,很多都失去了生活来源。别说让他们交学费,就解决温饱都够呛。
于是国府采取“贷金”制度,说白了就是给学生发放助学贷款,这些贷款其实是不用偿还的。到后来,“公费生”取代了“贷金”制度,公立高中等学校直接由政府负责养学生。
贷金制和公费制,让无数贫寒子弟能够免费读中学、读大学,这种情况在战前是不可能出现的。后来60年代到70年代的社会中坚力量,不管是新中国还是台湾,大部分都受惠于战时教育的贷金制和公费制。
虽然学生们普遍吃的是垃圾伙食,但至少能吃饱饭,至少能读书不是?这方面真不能苛求太多,毕竟国家财政困难,光是每年养学生的钱就够养几个精锐师了。
整个全面抗战期间,教育经费仅次于战争经费,甚至远远高于发展农业和工业的预算。
所以陈立夫后来才有底气说:“我自问七年教育部长,对得起国人。”
可以想象当年的情景,从国府高层到社会底层,中国人在咬牙坚持抗战的同时,拼尽了全力发展教育事业。就好像一个穷苦人家,在外面受欺负,家里也饿着肚子,却勒紧裤腰带供孩子们读书——似乎这样就能看到一丝对未来的期望。
这种教育工作不仅是在大后方进行,国府还在日本占领的沦陷区,建立了102个教育指导区,涵盖18省6市。派遣大批教育干部奔赴沦陷区,从事公开或秘密的教育活动,联络吸收敌占区的中小学教师,消灭抵抗日本人的奴化教育,并积极引导沦陷区的中学毕业生到大后方来上大学。
当然,战时教育从整体来说成果显著,但对具体师生而言就是各种弊病。工资太低、吃得太差、条件太苦……老师和学生们有太多可以抱怨的地方。
特别是在大学里面,国府大肆推行党化教育,并强迫学校领导集体入党。这让追求学术自由的先生们如何能忍受?
就拿西南联大来说吧,从院校领导到系主任,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主动发给你国党的党员证。有些人对此无所谓,有些人则坚决反对,比如闻一多。
南开校长张伯苓的态度是能躲就躲,听说有人要来发党员证了,他立马跑路。被人堵在家里劝说入党,张伯苓就各种打哈哈敷衍,甚至孔祥熙等人来做说客也没用。
但张伯苓终究还是入党了。
半个月前,国党秘书长吴铁城亲自拜访,领走时把一张党员证放在桌上。张伯苓本想退回,但打开证件一看,发现入党介绍人一栏写着“常凯申”,他只能苦笑着收下。
……
陶行知离开没几天,张伯苓也来到了周公馆。
张伯苓不是来找周赫煊筹款的,虽然南开中学和南开小学属于私立,并不能得到中央财政的“贷金”扶持,但张伯苓根本就不缺钱用。他是弄钱的高手,以前张学良主掌华北时抢着给他捐款,现在常凯申同样主动给他捐款。
在各方机构都资金缺乏的时候,张伯苓甚至有钱接管其他学校,比如三年前就把自贡的蜀光中学并入南开系统。
周赫煊抱拳道:“什么风把伯苓先生吹来了?”
张伯苓开玩笑说:“我是来给学生做家访的。”
小维烈去年就已经升入南开中学,并念完了高一,下学期就要念高二。
做家访什么的,当然是说笑,现在暑假都快放完了。
周赫煊道:“犬子顽劣,麻烦张校长了。”
张伯苓哈哈大笑:“如果人人都能如贵公子那般,我倒希望能多出现几个顽劣学生。虽然我不经常到学校,但每次去视察的时候,都听老师们说南开中学出了个天才。”
“他的文科还是不行啊。”周赫煊连连摇头。
张伯苓也收起笑容:“确实。我亲自审阅了维烈上学期的试卷,他的国文水平都不够初中毕业,是该好好下些苦功夫了。”
周赫煊说:“我不会允许他再跳级。”
聊了几句孩子的话题,张伯苓终于说到正事。他抱拳正色道:“明诚,西南联大已经收到你派人送去的物资,梅校长写信托我来当面致谢。”
“一点心意而已。”周赫煊说。
“不管如何,明诚此举都是帮西南联大解决了实际困难。”张伯苓道。
两人好久不见,各自聊起近况,又谈了一番时局,以及教育界、学术界的各种趣事。
突然,张伯苓问:“明诚可认识张正权?”
张正权就是张大千,周赫煊道:“曾在天津见过一面。怎么了?”
张伯苓有些气愤道:“我刚从成都回来,听四川省立博物馆的冯汉骥馆长说起一件事。冯馆长前几天收到一封举报信,状告张正权肆意毁坏涂抹敦煌壁画,已造成无法挽回之巨大损失。”
这是张大千一生难以抹去的污点,周赫煊在穿越前略有所知,但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此事属实吗?”周赫煊问。
张伯苓说:“暂时还不知真伪,但写信告发者亦非无名小卒,恐怕不会轻易的信口开河。张正权此人跟国府要员交往甚密,更与于右任先生是至交好友。在没有取得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无人敢动他,甚至都不好直接登报谴责。”www.xiumb.com
周赫煊问:“谁写信告发的?”
张伯苓说:“卫聚贤。”
“那应该是真的。”周赫煊说。
卫聚贤是清华国学研究院的第二届学生,师从梁启超、陈寅恪、王国维、赵元任、李济等人,还担任过南京古物保存所所长,他本人亦是著名的考古学家。
张伯苓说:“卫聚贤正准备从敦煌回四川,他没有能力阻止张正权。四川省立博物馆也要等他回来,得到确切证据才敢发声谴责。”
“我去看看吧。”周赫煊说。
傻等着卫聚贤回四川,那黄花菜都要凉了。
历史上,四川博物馆也没能力阻止张大千,只能写信给中央博物院告发。中央博物院对此很重视,于是请求教育部组织考察团前往敦煌,等考察团抵达敦煌时,张大千已经持续毁坏了敦煌壁画一整年。
奈何张大千手眼通天,居然连教育部考察团都无法制止他,又在敦煌胡搞了几个月才自行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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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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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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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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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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