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门湮灭数千年,余威犹在,符箓道统冠绝天下,比之神木岛真仙所传乙木道法更为精妙,直指大道。于沛收服司马龙,得知竟有太清遗府出世,不惜打搅师兄随天道人闭关,请他出马镇压场面,夺取太清符宝、道统,谁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欢喜,好不苦恼。
随天道人向那尊坐化的太清修士恭恭敬敬拜了一拜,说道:“这座道观存于灵江之底已有千年之久,此四件符宝已然灵气尽失,连祭炼的材料也自腐朽,难堪大用。”
众人听闻,俱都露出失望之色,尤其齐道人,费尽心机,到头来一场空欢喜,连自家最喜爱的美姬都搭了进去,又打杀了天禽道人弟子,无缘无故与天禽道人结下冤仇,却是何苦来哉?
司马龙八面玲珑,与于沛暗通款曲,投靠神木岛,只是人单势孤,若能将齐道人与常道人一并援引入岛,三人合力,于沛也要高看一眼,地位也自不同,笑道:“这处洞府既然无甚可取之处,不若早些归去。齐兄、常兄,这两位乃是随天前辈与于沛前辈,俱是神木岛上有名修士,小弟来为你们引荐。”
常道人睁着一双大眼,怒瞪凌冲,喝道:“老子不管甚么神木岛还是神土岛,先宰了这小子再说!”方才被凌冲一手剑术险些削掉了脑袋,实是生平大辱,这厮生平睚眦必报,又是悍不畏死,报仇心切,无意中将随天道人与于沛得罪的一干二净。
司马龙眉头大皱,暗骂:“这厮不知好歹!老子好容易搭上神木岛这条线,指望能飞黄腾达,若是惹怒了于沛,岂不白费心血!”于沛望了凌冲一眼,默然不语。当年他算计沙通,却被叶向天捉去当了苦力,如今看沙通模样,算是彻底被太玄剑派收服,常道人要杀凌冲,他也懒得去管。
凌冲淡淡说道:“大道如渊海,岂在口舌间?放马过来便是。”连凝煞境的血河妖魔都不惧,何况常道人一个区区凝真境?随天道人将手一摆,说道:“我等亦是正道苗裔,不可自起干戈,左右无甚伤亡,就此揭过罢!”他身为元婴真君,修成元婴法身,似常道人这等货色,一道神通就打死了。明知于沛之心,要收服这三人以为羽翼,只看齐、常两个,一个心思阴沉、一个桀骜不驯,总要先杀杀锐气,再来听用。
随天道人深受乃师大恩,对于沛虽怒其不争,却甚是骄纵,既然他要收服三人,也不介意顺手助他一把。常道人生性凶悍,却非无谋之辈,随天开口,不敢争辩,暗暗盘算怎么寻个机会,做翻了凌冲那可恶小子。在他眼中,凌冲方才那一剑只是机缘巧合,又使了诈术,自家刀法定是在其剑术之上的。
凌冲也不理他,有郭纯阳这尊大靠山,他与随天道人一样班辈,你虽然修成婴儿,却也不必太过在乎。来至太清修士法蜕之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方才随天道人拜一拜,不过是略尽同道之理,凌冲这一拜却是执的同门晚辈之理,众人皆是不结。
这位太清修士既然能主持这座道观,想来生前至少是元婴级数,可惜太清门衰败,不得不坐化于此。玄门修士遗蜕,设非别有用处,被人取走,便如佛门一般,火化而去,或者以法力叱开山石,开山为陵,藏入其中。这位太清前辈坐化于此,身边有无弟子门人,不曾收拾遗蜕,凌冲便思略尽心意,将遗蜕收起,免得有人亵渎。
他拜过之后,伸手去搬法蜕,齐道人目中寒光一闪,伸手一挡,冷笑道:“你要作甚么?”凌冲缓缓回头,目中杀机大作,就要一道剑气劈了出去!太玄剑派,强横霸道,叶向天一路东行,就算到了神木岛,亦是仗剑杀了过去,何曾与人争辩甚么?
齐道人这三个货色,不怀好意,凌冲还思上天有好生之德,放其一条生路,偏生不知好歹,步步紧逼,索性一剑杀了,来个清净!沙通面含冷笑,他是大妖出身,更是无法无天,动辄杀人之辈,吃叶向天捉去,这几年着实憋了不少邪火,正要发泄。
齐道人被凌冲眼神一转,不知怎的,心头一股恶寒涌起,不禁后退一步,随即大怒,居然被一个小辈杀机所慑,但凌冲一腔杀意却是毫不掩饰,齐道人心知太玄剑术之凌厉,动起手来向来不死不休,一时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僵在原地。
凌冲见他面色发僵,冷笑道:“无胆鼠辈,再要聒噪,取你项上人头!”齐道人面色涨红,就要拼死一搏!于沛忽道:“这位凌师弟当真好大的威风!岂不知齐道友三个已然投靠我神木岛门下,这般挑衅,怕是不妥罢?”
凌冲眼神在他面上一转,呵呵笑道:“这三个鼠辈,皆是心怀叵测,神木岛好歹是正道七派之一,门下若是良莠不齐,败落就在眼前!”于沛这几年确是招纳了不少亡命,不分好歹,此事一直为随天道人诟病,今日又吃凌冲一顿奚落,登时肝火大动。
沙通插进身来,低喝道:“于沛!你这只会弄计的匹夫,老子迟早把你脑袋拧下来!”沙泷虽被神木岛上代掌教降服,但法力广大,担当了一个客卿长老的闲差,出工不出力,地位甚是超然。于沛既然敢算计沙通,便是将龙鲸一脉得罪死了,若是沙通将他杀了,木清风也不会怪罪,毕竟于氏一族并非木氏嫡系,相反还有仇怨。
随天道人暗叹一声,于沛算计太多,却忘了智者所算,一要顺势而为,二要自身有力,这位师弟自家修为不够,又看不清大势,每有良策,便沾沾自喜,算得井底之蛙。遇上太玄剑派与沙通这等蛮不讲理,偏又法力高强之辈,就没了戏唱。
冷冷说道:“司马道友已拜入我神木岛于氏门下,举荐齐、常两位道友,不知二位愿否一同入于本门?”这一言将话题岔开,无形中解去了于沛尴尬境地。
齐道人与常道人互望一眼,皆是犹疑不定,拜入神木岛有了靠山,自可活的滋润些,但亦要听人号令调遣,自家全无自由,但随天道人既然开口,若是不应,只怕下场堪忧,思索片刻,齐道人道:“两位前辈盛情,齐某感激非常,愿效犬马之劳!”常道人见他伏低,也自服软道:“我也愿意拜入神木岛!”
随天道人冷冷道:“好!三位皆是一时英才,本门知人善用,定不会亏待三位。既然拜入本门,就在于师弟门下听调,须得令行禁止,不可再生别的心思,否则以门规论处,就地斩杀!勿谓贫道言之不预!且退在一旁!”
元婴真君之威势,当真非同小可。若不听命,当真翻脸杀人,绝无犹豫,齐道人两个只能忍气吞声,退在一旁。随天道人又问凌冲道:“不知凌师弟要如何处置这尊前人遗蜕?”
凌冲道:“这位太清前辈独自坐化于此,也无门人收敛法体,凌某欲将法蜕收拾安葬而已。”随天道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凌师弟有心了。此事甚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罢!”屈指一弹,一朵微弱火光飞出,落在修士遗蜕之上。
这尊遗蜕生前至少也是元婴级数的大修士,玄门修行,形神双修,到了金丹级数,肉身庐舍被真气淬炼,已然堪比法器,何况元婴真君?凌冲不将遗蜕当场火化,就是自思自家法力不够,奈何这尊真气百炼遗蜕不得。
随天道人亦是真君修为,所修又是神木岛嫡传道法,只是别出心裁,又有变化,由乙木生丁火,从木行法力化为火行神通,杀伐凌厉,更是一切五金飞剑的克星。这一朵火光乃是他功力所聚,非同小可,落在遗蜕之上,就见那尊法蜕腾起一道微弱火光,由外向内坍缩,片刻间已化为一小捧灰烬。
凌冲见了那朵火光,忙即躲闪不迭。连沙通亦是如避蛇蝎,忌惮非常。练气士修道,本有无穷劫数,所谓天地人三劫。其中天劫与人劫中,俱有火劫之说。天劫之火乃是雷火,劈打修士形神,焚魂烧魄。人劫之火则起于修士自身,又云心火、内火、三昧真火,乃是练气士一点精纯心意引动,此火源于意念元神,不发作时为一点性明灵光,一旦发作,化为滔天火劫,五脏俱焚,六识成灰。
无论天火人火,练气士皆谈之色变。随天道人这一朵丁火火苗,精气内蕴,火力引而不发,连太清修士那等境界,遗蜕经数千年不曾腐坏,见了此火亦自付之一炬,凌冲这点微末修为,沾染了一丝火力,还不当场自焚?沙通修成金丹,又是水行大妖,与丁火神通天生相克,功力不比随天,只得暂避锋芒。
随天道人一朵丁火将遗蜕化为灰烬,一手控火之术实已臻至化境,连于沛瞧了,亦自赞叹不已。这位师兄果然于修道一途甚有天分,难怪父亲力排众议,收入门下,传以上乘道法,却无一丝嫉妒之意,师兄弟相交百年,早已心意相通,便算随天道人修成纯阳,于沛也只会欣喜不已。
凌冲待得火力散尽,才敢小心上前,不防口中吸入一股丁火残息,立时五脏纠结,忙用玄剑灵光幻境将之镇压,呼出体外,这才松了口气,暗自惊骇。随天道人这一手火行法力端的非同小可。叶向天也终于修成婴儿,二人可说前脚后脚,却不知与随天相比,神通法力谁人更高?
凌冲将遗蜕灰烬捧了,沙通伸手递过一只玉罐,却是在玉架之上寻到,并非甚么法器符宝之类,恰可盛装骨灰。凌冲骨灰装入玉罐,就在前殿太清尹济祖师像前供奉,又自拜了三拜。
于沛忽然发问:“我听闻方才凌师弟居然与天欲教妖女走在一处,不知所为何事?”自古正邪不量力,玄门内部互相倾轧,但有弟子敢勾结魔教中人,处置方式却是一致,直接打杀了事。若是于沛借此大做文章,逼迫太玄剑派对凌冲问罪,可是一桩大麻烦。
凌冲淡淡说道:“我与沙兄本是埋伏于师兄手下那三个,无意中撞见雪娘子,她手中有一枚玉符,乃是太清嫡传,能破解此间禁制。便与她虚与委蛇,欲查明玉符来路,谁知被两位师兄惊走,便是如此了。”
齐道人忽叫道:“胡说八道!我等分明瞧见这厮与那妖女有说有笑,分明是恋奸情热!那妖女已然逃远,如今死无对证,当然由得他分说!”凌冲淡淡瞧他一眼,说道:“你那姘头桃红,不也是天欲教弃徒,与雪娘子暗中往来,这才泄密,你又怎么说?”
齐道人冷笑道:“我已将桃红打杀,还需辩解甚么?”凌冲冷笑:“也是死无对证,任你分说喽!”却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于沛冷笑道:“那桃红不过区区丫鬟,又被打杀,不说也罢。那雪娘子恶名卓著,非是凌师弟三言两语,能摘得清的罢?”
凌冲目视于沛,似笑非笑,说道:“于沛,你莫要卖弄算计。我称你一声师兄,乃是瞧在玄门七派同气连枝的份上,可不是叫你师祖。你若是怀疑我与魔道勾结,尽可去太玄峰,面见掌教告发,在此阴阳怪气,老子可不吃你这套!”
于沛被凌冲一顿抢白,气的一佛出世而佛升天,欺他年少,先以言语挑唆,只要凌冲稍露怯懦之意,便可趁虚而入,在其道心之中种下一缕恶念种子,假以时日,不难将其操控在手。谁知凌冲全不理会,就似二人对战,于沛空耍了一趟花架子,却被凌冲一剑劈翻。m.χIùmЬ.CǒM
沙通巴不得有个借口动手,乐得只挽袖子,他拙于言辞,哪能似凌冲般,几句话气的于沛要死要活,对凌冲也是越瞧越顺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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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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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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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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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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