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两银子在寻常人家已经足够一年生活之用,但凌冲向来喜好稀罕物事,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这下可要了他的命,着实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来还是老夫人不忍心,偷偷塞给他许多银两,凌冲手头这才宽裕了些,这一次便是拿了自己全部家当两千两银子,要来买一柄上好的古剑,用来习练剑术。
凌冲随着伙计直上三楼,三楼摆设的物件比一楼要少得多,只是更加精致,也自价值连城。楼上正有两三人手中拿着古物静静把玩,一个黑瘦中年人站在旁边,不时解说几句,抬眼见凌冲上来,急忙告了个罪,小跑过来,笑道:“二少可有日子没来了,正好小的前天刚进了一批好物件,您老给过过眼?”
凌冲年纪虽小,此时却甚是老成,一摆手:“不必了,我那点本事还是跟掌柜的学来的呢。我今日来就是想买一柄上好的古剑,其余一概不看。咱们可说好了,我只要真正见过血,杀过敌古剑,那些个士大夫别在腰上的次货我可不要!”
大明立国已有千年,高官贵胄已没了当年驱除鞑虏的锐气,连带着许多士子学生也自松懈起来,只知游山玩水、狎妓取乐,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却非要配上一柄长剑装装门面。那些宝剑都是特制而成,有的不过是薄薄一层铁片,更有的根本就是木剑。凌冲已算的是当代剑术大家,又是读书人,对这种风气最是看不惯,因此才有这一句。
掌柜的笑道:“得,既然二少吩咐了,尽管放心。二子,还不去将咱们库里的好剑都取来让二少品评品评?要挑真正开过刃,见过血的!二少,您跟我去静室里头喝杯热茶,咱们慢慢看也不迟。”
凌家是这藏宝阁的大主顾,每年花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哪敢得罪这位二少爷?凌冲点头,随掌柜往一间静室坐下,自有婢女泡上上好的茶叶,刚喝了一口,那伙计二子便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三柄长剑。
三柄长剑皆长三尺,一柄青铜剑、一柄精钢剑、还有一柄居然是以白玉制成。掌柜的拿起青铜长剑,笑道:“二少,这柄越王剑传说乃是上古之时一位君主的佩剑,时隔数千年依然锋锐惊人。”凌冲伸手接过,轻轻一抖,剑刃发出嗡嗡声响,这一手已是十分高明的内力修为,可惜掌柜和伙计对武学一窍不通,还以为是凌冲膂力惊人。凌冲挽了一个剑花,又将青铜剑放下,摇了摇头:“不对!”掌柜的问道:“如何不对?”凌冲道:“感觉不对。”掌柜与伙计面面相觑,又取了那把精钢长剑。凌冲捏个剑诀,一招斜指天南,剑尖颤了三颤,又闭目体会了一会,依旧摇头。掌柜的小眼睛眨啊眨,又将玉剑递了过来,这一次凌冲连接都不接,直接摇头。
他自小便对剑术、剑器之道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无伦何样剑招皆是一学便会,无论何样剑器,一眼之间便知其中优劣。平日看似是个满面微笑,不拘小节的富家少爷,一旦一剑在手,立时心意高涨,凌压霄汉,任是何样艰难困苦也拦之不住。凌冲只道是自己性子执拗,也不放在心上,谁知这正是万中无一的通灵剑心,乃是剑道奇才必备之气,三嗔和尚一眼便看出他有此异质,才要度他入楞伽寺,否则楞伽寺何等门第,乃是断无明、了生死之无上传承,又怎会看上一个富家纨绔少爷?只是宝玉未琢,凌冲自家还不知罢了。xǐυmь.℃òm
掌柜的额上微微见汗,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问道:“二少,这三柄长剑可是有什么瑕疵,甚至、甚至是赝品?”也不由得他不紧张,这三柄剑一共花费了他不下两万两银子才到手,眼看凌冲一一摇头,还以为是有了瑕疵,甚至是收了赝品。做古董这一行最忌讳的便是招子不亮,收了西贝货回来,若三柄宝剑都是假货,藏宝阁不说倾家荡产,却也要伤筋动骨的。
凌冲摇头道:“掌柜的莫怕,这三柄长剑古迹斑驳,是千年的古物无疑,绝非什么赝品。只是并非我欲得之物。”掌柜的这才松一口气,狠狠抹了一把汗,紧张兮兮的问道:“那二少欲得的究竟是何物?”凌冲一笑:“掌柜的怎么糊涂了,方才不是告诉过你,我要买一把长剑,要削铁如泥,开过刃、见过血的?”
掌柜憋了一口气,嘟囔道:“这三把不就是吗?”凌冲摇头:“不是。掌柜的,你这里还有别的宝剑么?我想要的是有凶煞之气,能承受住我内力灌注,上阵杀敌的宝剑,可不是值钱的古物,只能把玩全无实用的。”
掌柜的吐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二少想要什么了!二子,去,把那柄邪门的宝剑拿来。”那伙计打了个冷战,缩头道:“那柄邪剑?我可不敢去,掌、掌柜的,还是你去吧。”掌柜的抬腿给了他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老子白花钱养你了!拿个破剑你也不敢!”话如此说,他自己上下牙却也开始打架了。
凌冲来了兴致,问道:“掌柜的,那柄邪剑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会被称作邪剑?既是邪剑,你为何还留着,不尽早脱手?”掌柜的愁眉苦脸道:“二少有所不知,也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当初有人来典当那柄邪剑,我见那剑锋锐绝伦,是口宝剑,便用八百两顶了下来。谁知那剑一到手,我这藏宝阁便邪门之事不断,什么半夜鬼哭神嚎、小灾小难的倒在其次,前年我那贱内生产,居然难产血崩,还是请了本城三位最好的老大夫会诊,才勉强捡回一条性命,只是孩子却也没了。”
凌冲点头,此事他倒也知道,前年凌真还命王朝往藏宝阁送了些银两,略表心意。掌柜的又道:“贵府的老爷也曾送了银两过来,这份恩情小的是铭刻在心的。经过这事,我才回过味,别是家里有什么邪物作祟,搅得家宅不安。于是我花了三千两银子,往碧霞寺求碧霞老和尚下山,他在我这藏宝阁中转了一圈,便指着那宝剑说此剑杀孽极重,乃是邪物,来我家时日已长,已与我之命数相合,若是贸然毁去,连我也要一命呜呼。唯有遇着明主,以正克邪,那我非但无事,反而福祚绵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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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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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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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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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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