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立国之前,曾以起兵与北方蛮国数度交锋,将北方蛮兵打的溃不成军,这一套驯养铁骑的法子传承至今,终于又派上用场,可惜却是用在了自家相残之上。
两万骑兵马蹄如风,一道黄土滚流滚滚而去,去势绝快,直直撞向左怀仁的五万前锋大军。叛军前锋之中亦有统帅,见彭泽守军主动杀来,瞧见所排阵势,略一估算,头盔之下的面上微微露出冷笑,喝道:“彭泽之军是要趁我立足未稳,强行冲破大军阵势,趁势截杀。岂不知老子正是要你如此,不然也显不出老子的用兵之道!左右,吩咐下去,着铁甲长枪兵迎上,其余人等翼护策应!”Χiυmъ.cοΜ
军令一下,叛军前锋也自变换阵型,变成以硬碰硬,强撞强打之态。五万兵马先时还是散乱一片,忽然就整合起来,各司其职,成了一块铁板。彭泽老将见叛军有所防备,心知中计,但箭在弦上,骑兵一旦冲锋,绝难再调换阵型,除非先冲破敌阵,再缓缓变动,心想:“我随郭将军十几年,历经战阵无数,就算你们有所准备,只要我稳扎稳打,不至出甚么纰漏!”大叫道:“左右,跟我冲!”身先士卒,犹如一柄尖刀,狠狠撞了进去!
两方人马一呈纺锤,一呈楔形,恶狠狠撞在一处!立时人仰马翻,战马嘶鸣,骑士怒吼,长枪大刀交错,光影来回。两支铁骑一碰,便有许多人自马上栽下,万马践踏之下,眼见是不活了。
郭达手扶城墙,就在城楼上观战,见叛军先锋变换阵型,狠狠一拍城墙叫道:“不好!中计也!”身旁副将道:“年将军带兵多年,这等宵小困境绝难不倒他。”郭达吩咐道:“就算如此,也要有所准备,你去调一万兵马,随时策应!”那副将领命去了
凌康弟兄在呈上偏僻之地观战,凌康道:“我军中了敌方诱敌之计,若能抵住其攻势,穿破敌阵,还要重整旗鼓之机。”凌冲对乃兄刮目相看,道:“大哥居然深通兵法?”凌康面上一红:“这几年与叛军交手不少,闲暇时便学了些,你来看看,两方交战,哪一方胜算较大?”
凌冲搭眼一瞧,皱眉道:“叛军所用兵器铠甲甚是精良,又是人多势众,大明一方若无接应,只怕不妙。”话音方落,果然年将军阵中兵力集中一处,想要凿穿敌阵,却如一头扎进了口袋,久攻不下,被一波一波的敌军消磨了攻势。三鼓而衰,士气略有低落,被敌军大将瞧出便宜,挥军由侧翼攻来。
尘土飞扬,年将军大刀连劈,劈死几个兵卒,大吼大叫,想要稳住自家阵脚,无奈敌军自侧翼强攻而来,不计生死,自家队形渐有散乱之相,若是任其发展,只怕到最后要无力回天。
郭达瞧出不妥,叫道:“命军马速去接应!”先前副将大吼一声,率一万精兵急急出城,自后掩杀而来。叛军大将见了,知道今日之计已售,见好便收,当即下令收拢阵型,将兵将团作一处,放弃了将年将军所部尽数吃下的想法。
年将军有后援出阵,心下略定,按住阵脚,不敢进袭,却也不敢贸然拨转马头,等到后援兵马掩将上来,两股人马合流,方才徐徐而退。
战场上已留下许多尸身,以大明军士居多,又有许多无主战马静静立定,马尾连扫,百无聊赖。等到年将军推上城楼,略一清点,区区一役之间已折损了两千将士,负伤之辈也有数百,满面愧色,跪倒在地,向郭达道:“将军,年某初战不力,但求一死,以正军心!”初战大败,乃是军中大忌,就算将主将拉出去砍头也不为过,只看郭达如何评判。
众人目光落在郭达面上,当下便有几位副将出列说情道:“将军息怒,年将军初阵不力,乃是死罪,但大战未起,先斩主将,也非吉兆,还请将军许他戴罪立功!”
郭达冷冷道:“年尧,念你素有军功,这一次暂且记下你的头颅,许你戴罪立功,还不滚了下去!”年尧满面愧色,叫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叩了三个响头,忙自退下。
城外叛军先锋打扫战场之后,便即安营扎寨,离彭泽城不过数里,又分出小股兵马来回寻探,以防彭泽守军出城偷营。郭达余怒不息,见敌军如此布置,却也有几分佩服,点头道:“对方统军之辈甚通兵法,不愧是左怀仁所部,看来今日不会攻城,要等左怀仁大军汇合了。诸位仙师还请回帐中歇息。”
引了众人回转大帐,留下偏将看守城楼,监视敌军动态。上官云珠几人亦是头一回亲眼见到两军厮杀,俱是瞧得津津有味,凌冲看在眼中,摇头忖道:“这些玄门修士不知民间疾苦,只把战阵酷烈当作了消遣!”护着凌康下了城楼,回转县衙,他也不与几人交接,乐得图个清净。
郭达邀请上官云珠五人来至中军大帐,商议拒守之策,凌冲懒得赴邀,全然不理,郭达也不敢生出怨怼之意,大帐之中讨论了半晌,也拿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各自散去。玄门诸人并不会亲身加入战阵,提刀杀人,那样做太伤天和,亦有无穷后患。
玄门之辈不许干预俗世之事,固然是因玄门修士大多神通惊世,绝非俗世之人所能抵挡,也因为一旦多造杀孽,业力便多,对日后修行不利。多少修士误入歧途,倚仗自家法力,欺凌弱小,结果到了脱劫这一关便过不去,死于劫数之下。佛门的因果轮回,可非是玩笑。
凌冲自知这条禁忌,因此只保护乃兄周全,绝不肯入阵厮杀。凌康却是忧心忡忡,对凌冲道:“你看今日之阵,左怀仁大军俱是精锐,所用铠甲兵器比大明要精良的多,彭泽兵力又嫌不足,真是难哉!”彭泽乃是金陵门户,一旦失守,江南之地再无险可守,敌军可长驱直入,兵临金陵!
凌冲道:“我是修道之人,战阵之事自有郭达之辈操心,大哥若是不放心,可去寻郭达商议。”凌康问道:“玄门正道不是鼎立支持平帝江山么?只要你们用甚么飞剑之术,刷刷刷几剑,靖王首级还不是手到擒来?”
凌冲摇头笑道:“非是如此。越是练气士,便越加敬畏天道因果,不敢肆意妄为。玄门支持平帝不假,却也不会直接出手干预夺位之战,不然就是一场好大因果。再说靖王麾下也有魔教修士辅佐,我们还要留着法力对付魔道之辈。我所能做的,便是倘若彭泽城破,将你平安带回金陵。”
凌康气沮道:“原来如此,我还指望你能力挽狂澜呢。”凌冲笑而不语。这一日果然十分平淡,叛军忙着扎营,接应大军,郭达帐中气氛紧张,调兵遣将之间,只等左怀仁到来之后的一场恶战。倒也有人提出趁夜色劫营,郭达思忖再三,还是摇头不允。白日已吃了一场败仗,倘若对方有所准备,劫营大败,对士气打击非是一星半点,不可冒此奇险。
夜色渐深,各人纷纷休息,唯有郭达帐中依旧灯火通明,凌冲在县衙内望见,暗暗点头,大明还有如此之士在,倒也非是气运全失,只是究竟能否挽大厦之既倒,还未可知。
灯火通明之下,上官云珠独坐一处宅院,远离大帐,正自运功炼法。忽有一只小巧纸鹤翩翩飞来,落在窗棂之上,夺夺夺!三声,鸟喙啄穿窗纸,上官云珠登时醒觉,低喝道:“是何方道友?”
纸鹤鸟喙中发出一个苍老声音道:“老道乌门山,请上官道友出城一会!”上官云珠冷笑道:“原来是乌道友,听闻你勾结魔教,暗算凌冲,却闹了个灰头土脸,连噬魂道那两个也失陷了进去,有何面目来寻我?就不怕我除魔卫道,将你斩杀?”
纸鹤笑道:“上官道友莫要说笑,老道不过是因缘际会,并非勾结魔教,更非暗害同道。实因凌冲贪墨了我乌家的符箓道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此事天下唯有老道一人知晓,想要说与上官道友听听,请清虚道宗诸位真人主持公道。”
上官云珠倒是被勾起几分兴趣,问道:“哦?凌冲身上只有太玄剑术传承,何时又去贪图你乌家的法术了?”那纸鹤道:“道友一来,便知分晓!”摇了摇脑袋,纸翅一震,已然飞走。
上官云珠冷笑:“倒要瞧瞧你如何装神弄鬼!”出了房门,跟着那纸鹤而去。纸鹤振翅疾飞,倏然间越过城墙,落在城外。上官云珠御气而来,并未惊动他人,见那纸鹤往东飞了数十里,面前是一处小小山岗,终于落在一人掌心之中。
那人正是乌老乌门山,收了化为纸鹤的符纸,对上官云珠稽首道:“上官道友有礼!”上官云珠飞上山岗,见这一位道貌岸然的老道,冷笑道:“亏你还敢真身现身,眼下城中尚有几位玄门同道在,不如跟我前去,辩白一番你究竟有无私通魔教?”
乌门山面不改色,笑道:“道友却是说笑了,乌某光风霁月,岂会在意小小物议?话说回来,当年太清门覆灭,贵派躲在暗中,可也没少撺掇,这勾结魔教之说,倒似自贵派而起的呢!”
“住口!”上官云珠面如寒霜,太清门之事太过久远,连她也是偶然听拂真道人提过几句,似乎是一家玄门正宗的符箓派门户,太清门覆灭之后,才有了清虚道宗崛起,执正道牛耳数千年。乌门山之意,竟是已有所指,就算是真,也非她所能容忍,因此出言喝斥。
乌门山毫不在意,悠然道:“玄门七宗,并非自古便是此方世界玄门正道,其中也用了许多不光彩之手段,就算如今清虚道宗支持平帝即位,不也逼其立了清虚道宗的弟子为后么?大家彼此彼此,只看手腕高低而已。”
上官云珠懒得与他胡扯,开门见山道;“你说凌冲贪墨了你乌家道法传承,有何证据?”乌门山哼了一声,说道:“我乌家乃是太清门符法传承之正宗,祖上更是太清门中长老,此事上官道友可知晓么?”
上官云珠冷笑:“太清门覆灭多年,连创派祖师爷只能躲在九天仙阙中苟延残喘,你乌家以太清正统自居,本门岂会不知?只因你乌家并无为太清门翻案之意,只醉心收拢太清残缺传承,才放你们一马。如此说来,是凌冲夺去了太清传承?”
乌老冷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灵江之上癞仙金船出世,寻觅有缘之人,有一位小姑娘得了一本符经,因是云文书就,瞧不太懂,便转赠给凌冲。凌冲自家却搞出一本译经回赠,此事是那小姑娘夫婿亲口所说,断无虚假。由此可见,太清传承必是落在太玄派中,凌冲不过适逢其会,更可恨者,他还暗用手段,将原经偷盗了去,不肯归还!上官道友,若有有人盗取了清虚道宗的神通传承,不知贵派如何处置?”
上官云珠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杀了了事!”乌门山抚掌叹道:“着啊!正当如此!老道亦作此想,才对凌冲下手。不料那小子竟而身负一件法宝,在五大高手围攻之中,从容而退。那法宝不问可知,必是得自太清遗宝之中,如此欺人太甚,老道没了法子,只好请清虚道宗为我乌家主持公道!”
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上官云珠也懒得去理,倒是凌冲手中竟有太清传承与一件法宝,令她疑心大起,问道:“凌冲手中法宝难道不是太玄派中那几件之一么?”乌老冷笑:“那法宝演化两条黑白之气,望空乱刷,绝非已知的那几件太玄法宝,路数绝然不同!此事多人目睹,断不会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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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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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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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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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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