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顿时一片惊呼之声。
一丈共有十尺,文光一丈原则上是不会出现的。
因为文光一丈,文光就直接晋级了。
也就是说,那一篇据传是荀有方所做的《诫己诗》,蓝光一寸,就相当于青光十尺。
如今荀有方临场又再做出了一篇文光八尺,接近于九尺的诗作,这岂不是对嘲讽他冒名顶替那一篇大成诗作的“谣言”,最好的打脸吗?
东郭先生笑道:“荀才子不愧是年轻一代的青年才俊,临场所做,竟能做出青光八尺的诗作,便是老夫当年也是自愧不如……”
他不吝溢美之词,环顾四周,笑着说道:“我上清学宫儒家能得到有方你这样的麒麟儿入门墙,在老夫看来,是儒门之幸啊!”
众人听到东郭先生夸赞荀有方是“麒麟儿”,皆是微微一凛,面色都十分吃惊。
“麒麟”在儒家体系当中,有极其特殊的含义,首先是不得了的祥瑞,其次指代的是圣人。
尤其是孔圣,传说孔圣之母遇麒麟而生孔圣,后来孔圣获麒麟而绝笔不再写《春秋》,儒家便有家孔圣与麒麟相联系的传统。
如今东郭先生居然当众表扬荀有方是“麒麟儿”,也就等于是认可荀有方具有未来“封圣”的潜质。
这个评价,岂是儿戏,岂是可以随便说的?
真是不吝溢美之词,一点都不怕捧杀了荀有方啊!xǐυmь.℃òm
果然,“麒麟儿”三个字一出,周围学宫名媛们的眼神俱是看向荀有方,纷纷炙热了起来。
这些名媛千金们身边的男学生们虽然心内气愤难平,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酸溜溜地说上几句二话,或是瞪上荀有方几眼。
文斗是肯定不敢文斗的,套麻袋,打闷棍什么的,又实在是太掉身份,万一偷鸡不成,那就不是蚀一把米这么简单了。
可能会被直接赶出学宫的。
所以说,如果瞪眼可以杀人,就刚才这么一会,荀有方已经被同样来自于上清学宫的青年才俊们杀死几十次,上百次了。
荀有方温文尔雅,泰然受之,只是礼节性地说了一句:“前辈谬赞,诚惶诚恐。”
一旁的孙山知道荀有方乃是窃取了秦枫之前的一篇大成之作,冷冷一笑,低声骂道:“死不要脸!”
哪知道,话音刚落,荀有方的目光就落到了坐在他斜前方的秦枫,冷冷说道:“秦枫,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大作吧!”
秦枫与荀有方之间,分明还隔着将近十名学子,此时听到荀有方挟刚刚作出青光八尺诗篇的气势,猛然直接越过他们挑衅秦枫。
这些学子们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当即纷纷离席,口称“告辞”,“来日再战”云云,连饮尽一樽酒的程序都省了。
这一下,可就有意思了。
本来热热闹闹一场百人参加的大型文会,不知怎么一来二去,就变成荀有方跟秦枫两人的专场了。
确切地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荀有方接下来要吊打秦枫的专场了。
隔在秦枫和荀有方中间的学子自是直接认输离席,应该他们清楚自己的斤两,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要不自量力想要做诗,绝对写不出比荀有方更高文光的诗篇,无异于自取其辱,要成为学宫之内的笑柄。
当然还是认输离席比较划算。
可是那最后剩下的不到十名,还排在秦枫后面的学子就很尴尬了。
他们也想认输离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奈何笔墨纸砚和酒樽才刚刚传到秦枫那边,想认输也没有机会啊!
“一会,秦枫输了之后,我们就立刻认输。”
“对对对,这么多认输了,我们也不算丢人的。”
但是旋即又有人人很不合时宜地低声问道:“万一秦枫,他赢了呢?”
秦枫后面好几个学子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似是怕激怒身前那个赤脚不怕穿鞋,可能马上就要输的不剩一点脸面的白发男子。
他们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们觉得这个家伙可能做出文光九尺的诗吗?那可是青光九尺,再上一尺就是大成诗篇了!”
“就是啊,你以为大成诗篇那么好做吗?他要是学宫里的祭酒,当我没说,他才刚进学宫几天啊!”
正说话之间,秦枫已是接过传到自己面前的笔墨纸砚,轻轻铺好宣纸,蓦地就提起了桌边的酒樽。
所有人顿时震惊。
秦枫这是要喝酒认输了?
虽然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谁能临场写出比青色文光八尺还高的诗作来啊?
可就在荀有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在心内盘算着一会该如何用唇枪舌剑,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让荀有方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秦枫单手提起酒樽,没有一饮而尽,甚至连喝都没有喝,而是……
他手一倾,直接就将酒樽里的酒倒进了砚台里……
没错,他是将酒倒进砚台里磨墨用的!
荀有方刚才的奚落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转而是一副尴尬的无语表情。
荀有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秦枫是故意的!
立在他不远处的燕芷虎婢女桃红显然对秦枫还有敌意,冷冷哼了一声,低声道:“哗众取宠!”
只见秦枫以酒水研磨罢了,竟是淡淡一笑,抬起手来,看向众人,笑意恬淡:“秦某之前想了一想,还是有感而发,赋诗一首。”
他眼睛余光看瞥了一眼荀有方,竟然没有丝毫的怯场:“还请能够做出大成诗作的荀大才子赐教。”
秦枫三句不离“大成诗作”,就好像字字句句都在荀有方的心口上扎刀,如何能不叫他难受?
东郭先生蓦地冷笑了起来:“有方的诗作珠玉在前,即便你能做出青色文光八尺的诗作,因为有方在前,你在后,老夫也会直接判你输掉这场诗会。”
他看向全场,似在故意给秦枫施加压力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一篇青光八尺的他山之玉,若是不能更进一步,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胜下了文会?”
东郭先生的话音落下,法正已是低声骂了起来。
“这老匹夫!”
孙山不明所以,法正已是低声说道:“他故意给秦枫施加压力,让他正常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好疯狂嘲讽打压他,直接毁掉他的文心,叫他万劫不复!”
孙山经法正这一说,双手一紧张又合了起来,低声祈祷道:“秦兄啊,你可一定要稳住啊!”
此时此刻,水榭之内,气氛剑拔弩张,秦枫面对东郭先生的刻意刁难,他竟是淡淡一笑:“理当如此!”
话音落下,全场寂然。
秦枫的话是什么意思?
理当如此!?
也就是说,秦枫认可了东郭先生近乎无理的规则。
虚张声势吗?还是……
秦枫提起毛笔,不再说话,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那般。
刚才那个锋芒毕露的学宫弟子,瞬间变成了仿佛经历过无尽沧桑的儒道大贤,一笔一划,虽然缓慢,都好似蕴含大道之力。
这样的状态之下,荀有方的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他不断地跟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无人可以临场做出比他更好的诗文来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自己清楚。
他这一篇《咏辛夷》并非现做的诗文,而是当初他在万古仙朝做小吏时怀才不遇所做,不仅有他当时郁郁不得志时的真情实感,更是千锤百炼,不知修改了多少次。
只不过是没有照过文光镜罢了。
这才有了文会之上,文光红转青,直上八尺的骇人场景。
秦枫怎么可能当场作出比他苦心孤诣,千锤百炼而出的作品更好的诗作呢?
可他越是这样对自己说,他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秦枫写的诗不长,写诗的时间也不长,短短十几息时间,荀有方却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就在他快熬不住的时候……
“咔”地一声轻响,秦枫缓缓搁笔,看向全场,淡淡一笑:“我写完了!”
话音刚落,秦枫那一篇诗作径直就被东郭先生扯到了面前,似是生怕他再修改完善一般,拿到诗文的瞬间,一抹冷笑顿时爬上东郭先生的嘴角。
他只看了标题一眼,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有方写《咏辛夷》,你就写《咏菊》,还真是拾人牙慧,全无心意。”
东郭先生紧接着信口吟道:“飒飒西风卷满山,蕊寒香冷蝶难来。”
话音落下,众多捧荀有方臭脚的学子纷纷鼓噪了起来:“荀大才子写辛夷花,他写菊花,已经很相似了!”
“没错荀大才子开篇写花开山中,无人知,他这篇文立意竟也如此,这不就是抄袭吗?”
当即,更多人鼓噪了起来:“抄袭之作,也敢拿来丢人现眼?”
听到众人的声音,荀有方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显然刚才是他太紧张了,太过高看秦枫这小子了。
他也不过就是这一点水平罢了。
可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不太对劲了。
因为一直笑吟吟的东郭先生,他不但不继续念诗了,而且……
他的脸色变了。
变得十分难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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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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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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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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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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