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文？”
“你不是卡师学院的学生吗？应该有学过卡池的历史吧？”欧洛伊说，“远古时期的卡池都是占卜用的，这个你该知道吧？”
白凡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
在卡池的发展史上,早期卡池就是专门用于占卜的，从里面抽出的全都是签文卜辞而非实物，后来不知怎么才慢慢演变成今天这样资源型的卡池，而原本的占卜功能,则在进化演变中渐渐被人们遗忘。
白凡不可思议地重新看了看那口卡池小井：“现在居然还有这种占卜卡池吗？”
“某些地方还是会有的,不过比较少见。”欧洛伊走过的地方很多,对此绝对有发言权，“不过那些卡池一般只用于占卜,像这种资源型兼带占卜的……唔,只能说是没进化好,沾了一点占卜的边吧，所以卜辞会很快消失,因为它本质还是资源型卡池。”
白凡若有所思，欧洛伊又望了一眼那口小破井，低垂的眼睫掩饰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其实他没有完全说实话。
占卜卡池的确现存还不少,但兼带资源型的,他只见过眼前这一个。而且占卜卡池也分很多种,有些只能预言本来就会发生的事，而有些……则能让预言的事真正变成现实。
前者的卜辞是不会消失的，后者欧洛伊从未见过，但根据史料记载，这种卡池的卜辞似乎是会消失的。
欧洛伊不确定柯今的卡池算不算这种，因为这实在很不可思议；他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卡池有点意思，值得自己继续暗暗观察。
看来，自己原定正式返回帝国星系的日期，需要再推迟一阵子了呢。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柯今听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插嘴。
“我们在说你的卡池太老太破太旧，返古了。”男孩面无表情道。
“……”
居然还有这种情况吗！不过鄙视他这个卡使也没用啊，完全就是系统分配的锅！
“如果这个属性只是预言的话，为什么我妹妹食用了那张卡实体化的饼干后，才恢复的正常呢？”白凡又抛出了新的疑问，“是不是也太巧了？”
“可能因为饼干太好吃，刺激到了她吧。”欧洛伊耸耸肩，“你妹妹原来的状态与其说自闭，不如说是麻木，只要外界给予强烈刺激，应该就能恢复正常。昨天吃到心仪的美味，强烈刺激了她的味觉，所以她就清醒过来了……我觉得应该属于这种情况。”
虽然只是一种假设，但结合这几年的治疗情况，白凡越想越是如此，不由得长叹一声。
“幸好我来了这里，还抽出了SSR，否则真不知悠悠的病还要拖到什么时候……”他感激地又看了柯今一眼，“还是要感谢你，幸好你开了这家卡池。”
但柯今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欧洛伊身上。
“欧诺，既然你得出了结论，所以你是像白凡一样抽到那种属性消失的卡牌了？”柯今突然问。
男孩点点头：“第二张就出了，第四张和第五张也出了，卜辞都是一样的。”
见柯今张嘴又要说什么，欧洛伊飞快道：“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的卜辞是什么的，别费心打听了。”
“我不问卜辞，我只是有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既然你五张之内就抽出来了三次卜辞，这个概率已足够验证你的结论，为什么你还要一直抽到第二十五张？？”
男孩一脸的理所当然：“你又没叫停，我当然就继续抽下去喽，正好我也想吃零食。”
二十五张SSR卡的零食份量啊！这么能吃，你才是猪吧！！
非常淡定地无视了柯今悲愤欲绝的眼神攻击，欧洛伊盛气凌人地挥挥手：“别废话了，赶紧续你的卡池，你还想不想好好做生意了？”
你以为都是谁的错啊！！
一想到进入卡池后，自己会看到三个空荡荡的流沙瓶，柯今就想晕倒。昨天三个瓶子至少都还剩了一大半流沙，他续卡都续了那么久，现在仨瓶子全都空了，他这周是别想离开续卡室了。
“你没有续卡师吗？”柯今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白凡都忍不住关心了一下。
“没有……”柯今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白凡犹豫了一下，迟疑道：“虽然我主修制卡专业，但续卡也是会一些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柯今猛地抬起头，眼睛中惊喜的光芒亮得白凡都愣了一下。
“真的可以吗？！”
白凡怔了片刻才点点头。
“嗯，我没问题，主要是看你介不介意。”
只有获得卡使本人的授权，其他人才能进入卡池，但卡池内部属于机密重地，一般不会有卡使愿意让才认识的人就进去。白凡想着柯今至少会犹豫一下的，结果对方立刻兴高采烈道。
“当然不介意！”
这么信任我吗？白凡不禁有点感动。
——当然，他是不知道在柯今的意识里，压根就没卡池需要保密的观念……
“不知道你的收费标准是……？”柯今的高兴是在于有人能立刻帮忙救急，倒是没想着让白凡白做工，立刻问起价格。
白凡愣了一下，摇摇头：“刚才说了是帮忙，不用收钱。”
“白哥！你真是个好人！！”柯今激动地猛扑过去，白凡猝不及防，被抱了满怀。
白凡很不习惯和人如此亲近，但柯今如此高兴，他也不好意思一脚把人踹开，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旁边的欧洛伊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柯今还是很有分寸的，兴奋地抱了一下白凡后就立刻松开了，转头发现欧诺居然不声不响迈着小短腿一瘸一拐走远了，下意识就喊了一句。
“欧诺？”
男孩立刻走得更快了，头也不回，进门的时候还重重带上了门，震得破门板当即掉了个角，屋顶上的尘土哗哗啦啦也掉下不少，和下泥土雨似的。
“他怎么了？”柯今一脸茫然。
这明显是生气了，但谁惹他了？自己被一口气抽光了卡池都没说什么呢！
白凡如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
“他真不太像是个不到十岁的普通小孩。”
“是不像。”想到自己只是限制对方贪吃零食，这小家伙就毫不客气地抽光了卡池，柯今一阵无力，“……更像是个小恶魔！”
“我们下去吧。”白凡看了一眼早已跳出地平线的太阳，拍了拍旁边的卡池小井，“早点续卡，早点营业。”
***
欧洛伊气呼呼地甩上门，在卧室床上坐了一会儿，扭头再往院子里望时，那两个人果然已经不在了，估计是进入了卡池空间。
老实说，欧洛伊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跑回屋子，甚至还有点生气，总之他就是突然不爽了。
搞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还有没有点廉耻了，真不像话！不怕教坏小孩子吗！
本想着眼不见就能心不烦，但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闷气似乎一时还无法消散，欧洛伊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又查看了一下光脑修复进度，然后掏出刚才抽出的二十五张SSR看起来。
种类依旧是那三种零食，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吃，目前没有吃腻的迹象，这对口味挑剔的欧洛伊来说其实挺难得的；翻到卡牌背面，自然已经看不到那行一闪即逝的“签文”。
他今天抽了二十六次卡，除了最后一张空白卡外，剩下的二十五次中，签文一共出现了十六次。从这样的概率来看，自己之前抽卡时肯定也抽出过签文，只是当时没注意，完全给忽略了。
目光从已经消失的那栏属性上一闪而过，欧洛伊不由得回想起那句看了十六次的，一模一样的签文内容。
——【大吉大利，佳偶天成。】
这真的会是一次预言吗？
如果是，那它预言的是必然发生的事；还是像自己推测的那样，使预言的事……变成真正的现实？
“不用。”欧洛伊闷闷地应了一声，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他的伤离痊愈还要一阵子，但总像个重伤号一样被人扶来扶去——甚至是抱来抱去！——他可受不了，还是自己动手自在一点。
男孩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下了床。他刚走进厨房就愣住了，抬头盯了柯今足足一分钟，才迸出一句话。
“你被人打了？”
这家伙是不是被债主找上门了？？
柯今刚张嘴，控制不住地又打了哈欠，他揉了揉发黑的眼圈，不小心碰到脸颊上的伤口，疼得嘶了口气。
“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柯今哈欠连天地盛好白粥，又帮男孩拉开椅子，“昨晚续卡熬了一个通宵，早上出卡池时踩空了，结果一头撞到卡池围栏的柱子上……唔，没什么大事。”
欧洛伊：“……”
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简直白瞎了那张还算好看的脸。琇書蛧
欧洛伊无语地落座，顺手拿起桌上的馅饼咬了一口，立刻全吐了出来。
“呸呸！这哪儿来的！！”完全难吃得丧心病狂啊！！
“镇上买的……”柯今说着也咬了一口，“这味道不是很正常吗？顶多是硬了点嘛。”
欧洛伊瞪着柯今，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吃惯了对方亲自下厨做的饭和他卡池里的SSR零食，欧洛伊再吃这种街头小食，只觉得和吞□□差不多。
男孩理直气壮地伸出手：“给我钱，我自己去抽吃的。”
“不行。”柯今断然拒绝，“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要吃主食，总吃零食不好。”
“……”实际年龄19岁且还差三个月就步入20岁的四皇子殿下眼角抽搐了一下，继续理直气壮地伸着手，“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亿？赶紧给我钱。”
“就是欠你两个亿现在也不给。”柯今换了一个略软的馅饼，放到男孩面前的盘子里，“我已经想过了，如果你要一直待在这里，我就算是你目前的监护人，必须对你负责。小孩子早上就该好好吃正餐，平时吃零食的次数也该有限制，否则你肯定会营养不良，我没法向你父母交代。”
“……”
“还有，再过一个月就是这里的开学季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市里办个临时身份，然后送你去上学。”
“什么？！！！！”
一想到自己竟要去和一群平民小P孩挤在一起上小学课程，欧洛伊就有种比经历了十次飞船失事事故还荒谬可怕的感觉。他正打算咬牙切齿地严词拒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问柯今卡使在吗？”隔着门板的声音有几分耳熟。
柯今和欧洛伊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问。
……这么早就登门，会是谁呢？
***
白凡是坐最早的那趟班车赶来七星市的。
柯今卡池院子的位置挺偏僻，好在白凡记性不差，在镇子上没绕多远就找到了正确的路。晨曦中的小院依旧还是那么破败，但在白凡眼中，这里却比他在宝瓶星上见过的王者卡池还要神秘和美丽。
柯今见到白凡也挺吃惊，立刻把他迎进了门。白凡看着就挺高冷的样子，居然来得这么急，也不像是为了来抽卡，柯今寒暄几句后，就好奇地问起他造访的目的。
“我是来登门致谢的。”白凡认真道，“昨天从您这边抽出的卡牌，治好了我妹妹的病。”
啊？
柯今愣了半晌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他经营的只是个零食卡池吧？和治病有什么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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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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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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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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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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