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远处一片花丛中,一个青年男子神色惊慌,全身微微颤抖,仍是张开手臂,拼命护着身后的一个粉衣少妇。那少妇低着头,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似在小声啜泣。
两人对面,站着一个横眉立目的道人,面貌却与那青年有几分相似。
“咦,巧了!”
见状,叶凡不由一怔,旋即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韩菱纱好奇道:“师父,他们是谁?”
“这两人,都是蜀山派弟子。”
若换做其他人,可能还分辨不出这两人的身份,但叶凡却不同。
别的不说,单是二人身上那凌冽的剑气,便足够引起他的注意。更何况,那道人身上所穿的服饰,正是蜀山派弟子所特有。
叶凡和韩菱纱的到来,丝毫没有引起场上对峙三人的注意。
只见那道人又喝道:“道闰,看来你竟然还是执迷不悟!今日我便将这女妖投入锁妖塔中,令其魂飞魄散!”
而那名叫道闰的青年闻言,脸色惨白,颤声哀求道:“大哥,我求你!道闰这条命是你给的,如今还你,死不足惜!但是求你放过我的妻儿……”
那道人怒喝道:“混帐东西!死到临头,居然还念着这个妖孽!你若再执迷不悟,与这妖孽同流合污,我道臻认得你,手中长剑也不认得你!还不给我快快滚开!”
说着,长剑猛然出鞘,直指向道润身后的女子。
道闰仍是一动不动,牢牢地护定妻子,哀求道:“芙萝她是妖也好,是什么也好,都是我的妻子!大哥,你要杀,就杀我吧!”
那少妇嘤嘤抽泣:“相公,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和睿儿……”
道臻冷笑一声:“好啊,好一对同命鸳鸯!不争气的东西,就为了这个妖孽,你连师门、连兄长、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道闰忽地跪倒,朝道臻连磕了三个头,悲声道:“大哥,我因一己私欲,意图盗取赤雪流珠丹,自知罪无可赦,能死在你手中,道闰无怨无悔,只求你念在昔日手足之情,放过芙萝和睿儿……”
而那女子闻言,惊叫道:“不,相公你不能死!”
与此同时,她怀中的婴儿也放声大哭了起来。
道臻怒哼一声,又听道闰哀求道:“芙萝她虽是花妖,但从未害过人,前两天有个人被这儿的狐仙施了法,还是芙萝她帮着解了法术;睿儿他尚且年幼,人事不知,更是何辜……”
“还望大哥看在二十年兄弟之情,放过他们,道闰在九泉之下,也感谢大哥的恩德!”
道臻脸色铁青,怒道:“一派胡言!你被这女妖迷得神魂颠倒,连孽种都有了,更处处信她一面之辞!妖若不害人,那爹娘又是如何死的!”
道闰连连顿首,悲声道:“大哥,人有善恶之分,妖也是一样,芙萝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道闰虽然糊涂,自幼受师父和你教诲,也知道绝不可以不辨是非。
芙萝若是心性邪恶,我早已亲手将她斩于剑下!至于盗取丹药之事,也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求你放过他们母子吧……”
道臻闻言,手中紧握的长剑却始终不曾放下。
一旁的韩菱纱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道:“喂,你这人也太无情了吧,他明明是你的兄弟,难道你真的忍心下得去手?”
此言一处,道臻和道润同时转头,后者连忙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这位姑娘,还请不要怪我大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一颗丹药而已,难不成还要拿性命相抵不成?”
韩菱纱不解道:“按理说,这本是你们蜀山派之事,我也不好插手,可是人命难道还没一颗丹药来得重要吗?”
道臻冷冷地道:“他原本盗丹未成,饶他一命,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这女子出身妖孽,又迷惑我蜀山弟子,却是罪大恶极,饶她不得!”
韩菱纱摇了摇头,皱眉道:“他和妖相恋,就算不容于世,只要不害到别人,又算什么大恶,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人和妖纵有仇怨,又何必要生生拆散一对无辜的夫妇……”
道臻哼了一声,脸上冰冷如故,长剑却慢慢垂了下来。
韩菱纱心中一喜,刚想再劝几句,未及出口,道臻长袖一拂,朗声道:“到此为止!此事不须他人置喙!”琇書網
说着,转过头去,冷冷地对跪着的道闰道:“……起来!”
道闰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道:“大哥,你答应放过芙萝和睿儿了?”
道臻冷冷地道:“站起来!你自小脾气倔强,就算受师父的责骂也多半不肯低头,哼,想不到今日竟会为了一个女妖屈膝!”
见道闰讪讪站起,道臻沉声道:“你接好了!”
扬手抛了一个盒子过来。
道闰怔怔地接住盒子,那少妇凑过头来,大胆地打开看了一眼,只见盒内一丸丹药晶莹如玉,惊呼道:“这是……赤雪流珠丹!”
道臻冷笑道:“你当初胆大包天,想要盗取赤雪流珠丹,不就是因为那个孽种天生带毒,唯有此丹药能解?”
转过身去,徐徐说道:“你盗丹未成,逃出门派,师父命我下山捉拿……却也给了我一颗赤雪流珠丹。”
“他老人家吩咐,你若顽抗,则杀无赦!若是仍有悔心,知道自己错了,毕竟师徒一场,便将丹药给你,但你从此被逐出门墙,不再是蜀山弟子!”
道闰如在梦中,喃喃道:“怎么会……赤雪流珠丹……如此贵重之物,师父他老人家怎能作主……”
道臻怒喝道:“放肆!师父自是禀明掌门,再交代于我,他为你煞费苦心,你竟然心有怀疑!”
道闰两手颤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过了许久,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颤声道:“不,大哥……我有愧于你和师父,有愧于其他同门,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期许……”
道臻厉声打断了他:“住口!不许再喊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今日暂且信你之言,你最好从此隐姓埋名,若敢与这女妖有为恶之举,我定会亲手将你们杀了!”
说着,“嗤”的一声,扯下了一圈衣袖,冷冷道:“割袍断义,你我从此恩断情绝!日后相遇,只当不识!”
蓦地扔下衣袖,便要离开。
“二位且慢!”
与此同时,一直静默不言的叶凡,忽然忍不住笑道:“好一出兄友弟恭的场面,不过有一点在下却是不明白了,这赤雪流珠丹,乃是蜀山派至宝,非掌门不可动用。
但蜀山如此大派,素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甚至以锁妖塔关押妖物,身为蜀山派掌门,又怎会将如此贵重的丹药用在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身上?”
道臻一怔,冰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深深地戒备之色,皱眉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对我蜀山派如此了解?”
叶凡不由一笑,似乎并未注意到道臻此刻的神色,幽幽道:“本座乾天宗宗主,亦是于蜀山派有莫大渊源之人……”
“呛啷。”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天空之中,顿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影。
“万剑诀!”
见到这一幕,道臻和道润皆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旋即,二人看向叶凡的眼神中,却是带上了深深地疑惑。
不过,脸上的戒备之色,却是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这万剑诀,乃是蜀山派绝学,非一般人能够接触,而眼前之人既然可以轻易使出,又对蜀山派的情况如此了解,明显就是与蜀山派有着深深的关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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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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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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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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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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