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牌匾还是老太公的笔迹,不知和止少爷您的书法比起来,哪个高、哪个低?”陈觉指着“书林斋”三个字,奉承起来。
他这样有理想、有追求的家仆,在陈家消息灵通,陈迟和陈止见面时发生了什么,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只是还没见过那篇文章上的字到底如何,可这不妨碍吹嘘一二。
倒是陈停听了,看了一眼牌匾,说道:“祖父的字远近闻名,怎能轻易比较?”
陈觉则瞅了陈止一眼,见后者笑而不语,就自主张的说道:“停少爷有所不知,今日止少爷在大老爷面前露了一手,那书法造诣可真是不得了,我是个下人,又是粗人,可也看得出来,那字当真是非同凡响,大家手笔啊!”
陈止笑着阻止道:“行了,不用奉承了,进去看看吧,还不知道这家店肆以后能做什么呢。”
“止少爷说得对,咱们去里面看看。”陈觉很自觉的停下嘴,在前开路,“里面还算干净,虽然地上有灰尘,但并不厚。”
在陈觉的引导下,陈止和陈停走进小楼,放眼看那去,入目的是个还算通透的厅堂,但却空空荡荡的,只在角落里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把胡椅。
陈停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
“这般简陋,还要做商贾营生,也不知道坊间要如何传评,唉,真真愁煞人了。”陈停小声嘀咕,显是对自家兄长将要做的事心有忧虑,却也知道无力改变。
陈止则面色不变的打量着。
这个小楼从外面看占地就不大,但进来之后兴许是因为屋里东西不多的缘故,所以还算宽敞,这正堂换算成后世的标准,也有将近二十平的大小了,最里面则是一扇小门。
陈觉马上讲解起来:“这大堂原是摆放字画的地方,所以较为宽敞,现在字画都没了,也就空下来了,不过大夫人每月都会着人过来打扫,因此灰尘不多,最近一次大概在半个月之前。”
“大伯母是个有心的人,该是为了三哥吧。”陈停点点头,似乎对那位大伯母的印象很好。
说话间,陈止则穿过了最里面的那扇门,进了后堂。
和大堂相比,内室狭窄很多,不足大堂的三分之一大小,同样是空空荡荡的,在角落里有一个楼梯,通往二楼。
“这里本是陈放几件古玩、储物的地方,也都收回去了。”陈觉亦步亦趋的跟着,见陈止目光扫过内室,立马介绍起来。
陈止点点头,没有多说,来到楼梯前拾阶而上。
嘎吱、嘎吱。
楼梯踏板上发出轻微声响。
等陈止来到二楼,微微吐了一口气,二楼比起一楼,起码不那么空旷了,正对楼梯的是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依次能看到三扇门,明显是隔成了三间房。
“楼上的布局还可以。”陈停也走了上来,看见三间房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最怕见到的,就是二楼比起一楼更空,现在有了隔间,他们这一家子人住进来也方便不少。
当然,和自家原来的院子比起来,这里环境是差得太多了,可这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只是,当陈停跟着陈止一间房一间房的逛完,又失望几分。
“三间房里面什么都没有。”
三间房,里面空空荡荡的,和一楼大堂的区别只是面积小了点。
“别沮丧了,至少有了三间单独的房间不是?”陈止却很满意,这个二楼的布局,比他本来设想的要好很多。
“两位少爷,不用担心,”陈觉这时候瞅准机会开口,“大老爷已经吩咐了,府中已有准备,明天就会有人过来布置,三间房的床铺被褥都会备好,总不能还让止少爷再去买。”
陈府家大业大,宅院众多,就算白事期间,各方亲戚汇聚,也有很多房间空余下来,陈迟既然喜欢陈止的字,肯定不会在这方面为难他,况且这种帮助,在陈迟看来,根本就算不上帮忙,退一步来说,陈止、陈停怎么也是陈家的子弟,在坊市中安家已有些不妥,再让他们自己跑去张罗床铺被褥,那就真的要成笑谈了。
“还是大伯想得周到。”陈止倒是承了情,跟着又道,“介绍的也差不多了,这次麻烦你跑前跑后,可惜我如今落难,也没赏钱给你,但这件事我会记得的。”
“止少爷您说哪里话,”陈觉顿时眉开眼笑,“这不是小的的福分么?对了,您今夜还是回府里过夜吧,咱们一同回去,我也好给两位少爷掌灯。”
陈止也不矫情,同意之后,三人就又一路回到陈府。
“两位少爷,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小的去做,我先去找管事复命了。”一进院门,陈觉就告辞离开。
辞别陈觉,陈止两兄弟回到房间,刘姨娘、陈蔓和陈息已经熟睡,只有陈辅还在守夜,见了二人回来,赶紧上前询问。m.χIùmЬ.CǒM
陈止把大体的情况说了一下后,又道:“情况不算糟,辅叔,明天我和二弟他们还要在灵堂,抽不出身,只能由你过去打点一下,可以和陈觉说一声,让他张罗人手,将床被放好后,再打扫一下卫生。”
“好的少爷,”陈辅先是答应,然后又有些担心,“不过陈府的人,对咱们都不怀好意,那个陈觉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这人暂时是可靠的,”陈止对陈觉的心思很清楚,“他也只是下注罢了,涉及到风险的事肯定不愿意帮的,但这点顺水人情他肯定不会拒绝,放心吧。”
正像陈止所说的那样,第二天,陈辅将陈止的意思告诉陈觉后,这位陈家家仆立刻拍着胸脯应了下来,当天上午就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等陈止下午抽空过去,书林斋里面已经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止少爷,您可还满意。”陈觉一脸邀功的模样,看得几个过来帮手的陈家家丁侧目,不知道这陈觉是吃错了什么药,竟对这个有名的荒唐少爷这么上心。
“你陈觉办事,让人放心。”陈止也不吝夸赞。
陈觉顿时笑开了花,又道:“床被都安置好了,小的还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给蔓小姐她们的房间弄了张梳妆用的桌子,以及一面铜镜,不过其他东西,就不是我能帮着的了,所以这大堂还是只有那张桌椅。”他倒是丝毫也不遮掩自己的功劳。
“有心了。”陈止点点头,说实话,那梳妆桌和铜镜确实是陈觉特地寻来的,有些出乎陈止的意料了。
陈觉又问:“对了,来的时候,大老爷特地交代了小的,说是碰上少爷您,就问一句,可曾想好赚钱的营生了?”
“这两天事情太多,还没有决定,”陈止如实相告,他心里有了些腹稿,都是前世和第一世经历过的营生,但无论哪种的本钱都不小,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不着急,不着急,这才刚安定下来,”陈觉也不意外,反而安慰起来,“大老爷也说了,这几天老太爷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止少爷可以抽出时间读书了,到时候再想也不迟。”
陈止点点头,不置可否,盘算着几个选择。
正好在时,门外街边,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拖着个小桌来到道路边上,桌子往那一摆,铺上纸张、搁好笔墨,又在旁边立起粗布制成的竖招,上面写着“代写书信,童叟无欺”八个字。
陈止一看,顿时眼中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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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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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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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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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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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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