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高庆从学馆中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却感到十分充实,而且在考试的时候,他仿佛见到了人生百态——
这次考试的规矩,可谓古怪,又是一人一间的考格,又是各种巡考检查,可谓花样百出,但并非没有先例,只是这么大规模的推行,种种法子结合一起,着实是第一次。
考试的时间,一共是一整天,考生早上进去,要到傍晚才能出来。
据说,之后的几场考试,还要在考场过夜。
这些都算小事,不过让考生们没有想到的,却是这次考试,将军府的准备可谓充足,不仅提供了饭食,还有便桶等等,甚至高庆还在考格里看到了床铺,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所谓考试过夜,并非是信口开河。
但考场的布局只是一方面,真正让高庆感到开了眼界的,是在这考试途中,不知道出了多少状况,一会是有人作弊,一会又是有人哭喊,更有那承受不住压力,直接崩溃的。
以高庆的观点看来,碰到了这么复杂的局面,换成自己来处理,不知道要出多少纰漏,毕竟很多事,不说史无前例,至少是出乎预料的,但让他意外的是,这考场方面却都有预案,处理的迅速、及时,几乎没有对其他考生造成影响。
“听说预留的处理之法,都是将军府直接分发过来的,看来府中果然有能人,不仅推出了这等筛选人才的法门,更提前就做了各种应对,由此就能看出,幽州能有这般气象,是理所应当的,无论是兵家,还是那官场,乃至大势谋略之上,能提前预料,并作出应对,都可先人一步!说不定,这些都是将军亲自布置!”
想着传闻中对陈止本事的描述,高庆不由心向往之。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没有第一时间归家,说实话,高并府上虽然舒适,他却不怎么喜欢住在那,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感到格外压抑。
之前因为要备考,不想被其他因素影响,不得不住在其中,现在既然已经考完了一场,便就放松了一些,高庆就筹划着,是不是过些时候,去一些好友家中借住。
幽州与其他两州不同,因为多一场考试,考生不好离开,而下一场加试便在一个月后,至于那州考,则在入秋之时,最后一场考试据说要在开春,时间充裕,可以好生计划一番。
这边他还在想着,忽然听到街边传来阵阵喧闹,有欢喜声,更有哭喊声。
高庆循声看去,声音的来源乃是一座茶肆,他这一看过去,立刻就见到了几个熟人,高家叔侄赫然也在其中,而且正在欢笑,在他们对面还有几个考生,却都是哭丧着脸。
高庆看过之后,马上就明白了,知道这群人是在“对答案”。
科举的内容可谓复杂,有诸多题目,但只要仔细研读过几本“参考书”,并不难答,可以说,考卷前面的一大部分都是在考记忆力。
只是在这之后,就是考核理解能力了,到了最后,还要针对一些情况,抒发自己的看法,这部分当然是各不相同了。
但最前面的一部分,确实存在着“标准答案”,现在几个人聚在一起,相互印证,谁做对了,谁写错了,自是一目了然。
这等诱惑,对于这第一批考生而言,是难以拒绝的,谁能不关心自己的成绩呢?
就连高庆,也马上就凑了过去,加入了比对之中,然后又是一番人间悲喜。
同样的一幕,还在这蓟县的各处上演着。
蓟县可不止一座学馆,四方各有一个,盖因聚集此地的考生太多,不得不加建。
不过,作为幽州的权力核心,这点特权还是有的,没有人会觉得不对,此刻考生散开,在四方探讨,其考题对错,直接关系到未来前程,若是答得对,便是气运升腾之相,隐隐要融入那幽州大势里,反之,则是气运沉沦,有要从这幽州排斥出去的迹象。
“这可不是好事。”
邓恩站在将军府的楼阁上,看着那起起落落、散落各处的气运起伏,微微摇头。
“科举乃千古之制,无数人为了一个金榜题名,不惜皓首穷经,一次不成,便不罢休,科举连绵,就算是改朝换代了,学子却知,一样还有机会,于是这为学之人孜孜以求,锲而不舍都算轻的,更有执迷不悟的。”
他感受着那些气运沉沦之人的念头,叹了口气。
“放到眼前,情况却有不同,此次科举乃是我一力推动,有世家阻碍,加上两州新得,很多人以为是个临时措施,失去了这次机会,未来就没了,因此一没考好,就觉得要被排斥出去,这就让人才和人口流失了,得找个时间,将此制奠定下来才行,而且光是口头不行,至少得推动一阵子,培养出一个既得利益的阶层,才能长久。”
对于科举的弊端,陈止心知肚明,但凡事皆有开始,更有历史脉络,就当前这种环境下,便是推出什么公务员考试,也纯属扯淡,不如科举顺应潮流,不被历史气运长河排斥。
至于之后造成的诸多弊端和影响,陈止可以从源头上制定一些制约,至于后面的事,却不能苛求,因为只要发展,问题便源源不断,堵住了一个,就会有新的诞生,但正因如此,才需要官府和朝廷。
“官府和朝廷,本就该不断解决问题,无论是制度,又或者政策,都是为此而生,若是最终难以解除,便是治乱循环,这非天意,而是气运流转,我所要做的,不是保一夕朝廷,或者建一家王朝,而是想办法在治乱循环中,留下一些保护机制,不至于让这盘子倾覆。”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感到一个重担刚刚拿开,又有更重的大山落了下来。
“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总要有个目标。”
叹息声中,陈止转身走了回去,风吹过,扬起其人鬓角,已有几根白丝。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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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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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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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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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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