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宗室虽然指责群臣,说他们畏惧那玄甲军威势,但落到自己身上,也是不敢说出重话,只敢在边边角角上做做文章,不敢真的追究责任。
对这些,在场众人心知肚明,但没人会愚蠢的把事挑明,他们只是很配合的、在旁边低着头,做出惶恐和愧疚的样子,等两位宗室一宣布散会,个个便如蒙大赦,急匆匆的离去了。
比起关中小朝廷的安危,这些臣子更在意和重视的,还是自己家族的情况,要知道,这些跟随两王进入关中的大臣,他们的家族根基往往不在关中,甚至还有在并州、幽州和冀州的,直接受到玄甲军的影响,而那些家族根基在司州的,以后也要有所顾虑,现在得到了确切消息,哪不先筹谋一番?
另一边,送走群臣之后,两王却也忧愁起来。
“这些大臣都不可靠了,给他们权柄的时候,一个个急着表忠心,但遇到了这般危机,便都想着各自的退路。”楚王叹息起来,“这一个个的,不过就是嘴上忠臣,根本不足为信。”
“话虽如此,但若没有他们,如何维持朝廷运转?”淮南王劝慰起来,“当下,还是得依仗他们,才好顶住这一阵风波,否则玄甲军与我军动手的消息一旦传开,比之前的诸多事端,带来的影响还要巨大,有可能是要动摇根本的!”
楚王愣了愣,最后摇摇头,苦笑道:“孤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凡事皆有利弊,对那些臣子而言,他们其实是有退路的,况且比起朝廷,这些人更看重的,无疑还是自己的家族,一旦风向不对,必然会果断的出卖你我啊!”
淮南王亦苦笑起来:“这便是满朝皆可投降,而唯独你我不能。”
“我大概知道陈征北的心思,”楚王说着,忽然压低声音,“那位征北将军,定是觉得你我乃是害死先皇之人,欲除之后快,是以皇上反而不见得会有危险,只是事到如今,你我又有什么办法避免?”
“还是先想办法平息战端吧。”淮南王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楚王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随着后面几日,战场的详细情报逐步被传递过来,并且汇总之后,最初的缘由终于真相大白。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张家!张家啊!好一个张家!”
看着军情战报上所写的,那张家子在军营中是如何嚣张跋扈,又是怎么对上官、对将领出言不逊,背后诋毁不说,每当将领为了大局退让,此人都会纠结一批人,在私底下大肆诋毁将领名誉,更会喊出一些有煽动性的口号。
“就是此子口无遮拦,不知大局,为了一时气愤,将大好局面葬送啊!罪该万死!”楚王将战报往桌子上一摔,脸都气红了,有一种无处发泄的感受。
淮南王也满腹怒气,毕竟他们忍辱负重,不惜颜面,只是为了能保住土地,不给玄甲军一点发作的机会,没想到却被一个小辈坏了事,这心气哪能舒展?
“他不是一时气愤!”想到恨处,淮南王冷笑起来,“张家与陈征北的恩怨,与那陈氏的矛盾,持续有些年头了,不说张应的那个儿子张央在徐州主动挑事,就说张应为争夺马政,时常为难那陈永,就闹出了一些风波,最后逼走了陈杨,否则我等焉能这般被动!或许张氏早就对陈氏怀恨在心,时常在张家内部宣扬,是以张家子弟,先天就对陈氏有成见,最终才促使了今日局面!”
“原来如此!”楚王听到这里,眼中一亮,“既然知道了罪魁祸首,其实这事也好办了,但那张家子已死,能死于沙场,着实是便宜了他,但子不教父之过,其父还为将领,岂可如此?现在就传令军中,将人抓了,还有那张应……”
淮南王却提醒道:“张应之前还为我等出谋划策,看上去颇有为国之心,他背后还有江左张家,那张家在江南影响不小,在朝中势力也很大,更主要的是,琅琊王在江左渐有势力,若是将张应抓了,那江左张家别无选择,就只能投靠琅琊王了,怕是要弄巧成拙。”
“此言有理,张应毕竟不是寻常人,不可等闲待之,”楚王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张家却是不能动,只是还需警告一两句的,也好让他知道厉害,但是那个张姓将领,是一定要处置的,却不是要杀了,而是捆起来,送去幽州,让陈氏发落!”
淮南王听着,忍不住皱起眉来,说道:“若是如此,就怕张家觉得颜面受损!”
“颜面?”楚王冷哼一声,“闹出这般祸事,他们几时想过颜面?若说颜面,朝廷更是颜面无存,奈何形势比人强,陈氏强横无敌,哪里能够招惹,还是要谋划几年的,之前幽州防范严密,加上埋头不言,是以才让人忽略过去,现在知道了玄甲军之利,哪里还能放过,一定要窥视通透,不留任何隐秘!这些耻辱,早晚能雪之!”
淮南王还待再说,可最后也想明白了,既然不想打仗,还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至于张家的反应,那只能先委屈他们了,毕竟世事哪能都面面俱到,两全其美?
“等这件事之后,找些机会给张家补偿,也好让他们不会与朝廷离心离德,”楚王同样看出隐患,只能叹息着说,“希望张应能识大体,否则的话,还要有一番折腾。”m.χIùmЬ.CǒM
………………
“祸事了!”
与此同时,那长安张府之中,张应同样得到了前线的消息,脸色一下就一片煞白,很快,跟着他通入关中的两个儿子,张未、张弓就赶了过来。
“我张家出了这等人,怕是要连绵家族了,你们准备一下,先把在长安的家眷都点清,若是出了点风吹草动,立刻带人离开,为父则为你们拖延一下时间!”
他却是直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突然起来的话语,却把两个儿子吓得够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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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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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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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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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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