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辽在正堂拜见了陈止。
这位从洛阳开始就追随陈止的属下,和四年前比起来,有了明显的老态。
他还担任着将军府录事参军的位子,但真正的录事职责他很少过问,主要控制的乃是密谍司。
四年发展,密谍司的规模更上一层台阶,与之对应的,就是规模膨胀带来的人力膨胀,更多的人手、更好的训练效率,以及更加完备的规章制度,塑造了更为可怕和全面的监管体系。
这个体系建立起来之后,更多的信息从各方汇聚过来,伴随着陈止的势力膨胀,探查的主要范围从一个代郡,扩展到了整个幽州,还要深入到方方面面,除此之外,周边势力、洛阳朝堂、江左局面,都还要派人过去。
这么大范围的探查,一桩桩、一件件事件的反馈,信息量纵不能说是天文数字,也是十分巨大了,而苏辽虽有不少得力助手,可为了职责所在,还是会亲自过问,每日起早贪黑,睡得时间很少,只要睁着眼睛,就是在处理公务,一天到晚连轴转,哪能不提前衰老。
每次见到苏辽,陈止看着那张疲惫的面容,都会规劝两句,这次也不例外,但同样的,他每次的劝慰都不会收到效果。
这样得力又卖力的属下,不是轻易能够碰上,事事办的妥当,总不能为了让其休息,反而将其撤职吧,况且密谍司的架子是搭建起来了,但随着幽州的下一步扩张,需要一个熟悉的人出来掌舵,因而也离不开苏辽的工作。
苏辽这次过来,是陈止让人招来的,他前几日见了卢志和孙秀后,就下达了命令,让苏辽处理了手上的事后,就过来见上一面。
苏辽也是今日刚刚抵达蓟县,几乎和陈梓是前后脚的顺序,但他没有忙着过来,而是先回到衙门,将此次外出的收获整理好、分类归纳后,又做了一番工作指示,这才过来面见,因此比陈梓晚了一会。m.χIùmЬ.CǒM
“让你来,是要问问各处的安排和布置如何了?”
苏辽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册子,递交上去的同时说道:“借举子讲学之故,密谍司的探子更加深入各地,每个镇子、每个乡,都有了我们的人,未来一年之内,会持续将情报、风土人情送上来。”
陈止让举子到各地讲学,定期考核,考较他宣讲的功效,询问他们对各地风土的了解,就是一种变相的安排探子,那考核的人员中,就有密谍司的成员。
靠着这种方法,无形中就让整个势力的触角,深入到了最底层、最细微的人群之中,了解他们的诉求和需求。这将提供重要的参考信息,让陈止哪怕坐在将军府里足不出户,也不至于和外界民间脱节。
“很好,”陈止点点头,毫不忌讳的道,“这次是借密谍司的人培养个司衙,算是借鸡下蛋,等条件成熟,我会着手建立一个新的司衙。”
苏辽点头表示明白,没有因为职权和人手会被分散出去,而显露出懊恼。
陈止继续说道:“举子下乡宣讲,有诸多目的,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在每一个乡、每一个里,都建立一个基础,让将军府的命令,可以直接传达各地,同时直接从各处获取情报。未来一年,要着手完善的司衙,目标就是建立起一套根植于地方乡里、上达村镇、连接郡县的民情管理体系,以后对举子的人数要求,还要增加很多,不愁读过书的人没有事做,瞎琢磨。”
苏辽听到这里便道:“此举若成,则幽州上下固若金汤,真正融为一体,主公的任何一条命令,都可以传达到各地,贯穿上下,整个幽州便如臂使指!而到了那个时候,哪怕咱们幽州的人口,即便比不上冀州,但整体的战力,却要远远超过!”
“这个目的若是达成,战力翻倍只是一个方面,”陈止轻轻点头,“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能更好、更有效率的治理,不过能达成多少效果,实在是不好说啊……”
基层组织下乡这种事,可以最大限度的动员治理范围内民力,基层组织如果能遍布到最底下,对整个势力带来的改变是翻天覆地的,不过受限于时代的交通和通讯的条件,当下真正能做到什么地步,陈止自己都不好估算。
“与之相比,还是另外一个目的更方便实现,”陈止略过话题,说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打好基础,方便尽快在各地建立官学。宣讲的举子可以为师,刊印的书册可以用作蒙学,等举子宣讲的事到了一定程度,百姓都习以为常,就可以增加讲学的内容了。”
“关于这个事,属下有话想说。”苏辽谨慎的提议,得到了陈止的许可,他跟着就道:“寻常百姓虽羡慕学有所成之人,却不愿让自家孩子把精力放在读数为学上,举子宣讲学问,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为学,这官学开着,便是白白空耗。”
“这是自然,”陈止早有考虑,闻言点头,“百姓羡慕的,其实不是为学之人的博学,而是学有所成之人的待遇,因为能脱产读书的,一般都世家子弟,而世家在民间可是享有诸多特权的,百姓有羡慕,也渴望特权,或者是不愿意被压迫,因而推崇。”
“既然如此?”苏辽露出疑惑。
陈止直接说道:“宣讲读书,是为了找到适宜读书的苗子,人各有所长,百姓家的孩童有些可能适合为学,有些可能适合为匠,有些就只能靠种地才能维持生活,岂能强求?靠着宣讲,找到适合读书的孩童,挑选出来,送入当地官学,将军府会给被选中的孩童家中一定的补助,若是学有所成,一样参加文举,若是无成,则看看有无为匠的天赋……”
“但如此一来,耗费巨大啊!”苏辽对幽州各地的情况都有了解,知道当下人口基数,哪怕只是十个孩童里面挑出一人来,要与其家的补贴也不是小数目。
“权宜之计,肯定不可持久,当下幽州的财货还可支撑,未来幽州的财货收入还会增长,但以后人口增多,必不可循之,”陈止倒是讲的明白,“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举,得尽快搭建起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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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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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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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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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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