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群确实是有这样的念头的,尤其是听到百姓喊打喊杀的时候,这心里便生出浓烈的敬畏与恐惧,哪怕那喊杀声并非是针对自己来的。
“这些人称呼陈将军时皆有敬意,更对幽州之事格外上心,此乃民心归附之景也!”刘群说着,话锋一转,“只是孩儿着实没有想到,征北将军府会派出这么多读书人,到穷乡僻壤之中宣讲大事,这些读书人又怎么会愿意的?”
刘琨就道:“这是因为他们皆为寒门出身。”
“寒门出身之人,我见得可是多了,”刘群却有不同意见,“往往越是寒门的人,越是注重这些,像是生怕别人将他看得低人一等,所以一旦出头,就竭力避免接触寻常百姓,更不要说像这样下乡宣讲了。”
刘琨摇摇头,道:“你说的那些寒门之人,是因为想要晋升,就得有名望,所以要避免任何会损伤名声,让人误会他们未脱寒门本色,久而久之,倒是觉得这些行走乡镇的事都有失身份,成了一种风潮,不过幽州情况不同,中原腹地的寒门弟子之所以不履凡尘,是为了晋升,可见他们为了晋升,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不错!”刘群明显是想到了什么,恨恨说道,“那些投靠胡人的、辅佐贼匪的寒门士人,可不就是为了能彰显其名,而不择手段么?”
刘琨自是知道儿子在记恨什么,也不说破,继续刚才的话题:“咱们见到的那个刘姓书生,目的就很明确,便是通过文举之路得官职,从民到士,他来这里宣讲并不是目的,而只是方法,是踏脚石、登墙梯,靠这种方法磨了性子之后,日后进入官场也有好处,也更容易控制,这大概就是陈将军的目的所在吧,除此之外,就是将这些多余出来的读书人,有个安排的地方,否则放着不管,说不定又要多出几个张宾来。”
“是啊,这群人学了东西,无处施展,就很有可能出事!要孩儿说来,就不该让他们有为学的机会,若都懵懵懂懂,哪还有这许多事来?刘将军固然计谋百出,有诸多安排,但让寒门晋升这一点却是做错了,会让更多的寒门子弟主动为学,遗祸不小。”
刘群在谈及陈止的时候,下意识的有了尊敬的意思,只是对陈止的这个安排,似乎还有不满。
难得的是,刘琨也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儿子的看法,但他接着却道:“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这种为了给读书的人找事做,将这些人派到了地方上,让他们把这诸多事端、局势,都说给了普通人听,其实隐患很大,时间长了,说不定要酝酿出一堆灾祸出来啊!”
刘群听着,回想起百姓喊打喊杀的情景,不由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父子二人说着说着,又过了一个镇子,这次车马没有停下来,径直穿过了小镇。
不过,车马行进之间,刘琨掀开了车帘,朝外面看了几眼,就发现一个正在街角宣讲的书生,不由默默摇头,随后放下车帘,盘算着,等见了陈止,是不是将利害关系梳理一下,与之为谏。
但他却不知道,也看不到,在那些听书生宣讲的百姓头上,丝丝缕缕的白色气柱升腾起来,与宣讲书生头上的淡青色气柱结合在一起,在镇子上空交缠,形成了宛如砖块一样的虚幻形象。
这不大不小、遮盖了大半个镇子的砖头,又分出一缕纯青色的气柱,朝着那东边的天空延伸出去……
不只是这座沿途小镇,在刘琨父子来的方向,那个刘生所在的镇子上空,同样也有这般景象。
放眼广阔的代郡大地,一个个村镇星罗棋布的分布其中,其上皆有气砖之象,分化出青色的气柱,交缠变化,宛如一张大网,将整个代郡网罗其中。
不只是代郡一处,整个幽州,诸多郡县皆是这般情况,浩浩荡荡的青气自四方而来,朝着蓟县汇聚。m.χIùmЬ.CǒM
郡之边缘,又有一座座军营,营中有通红气血升腾,画作刀枪剑戟,割裂四方,把代郡、幽州护持在里面,不被外界干扰,幽州上空的青气便都被留在境内、域中,周遭虽有诸多猛兽气相张牙舞爪,想要撕扯下来一两道气运,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那道道青气便在蓟县上落下,融入其中。
此处便越发气运深厚,蕴养地中灵气,催生人杰,汇聚八方精华,气象已生,若是发展下去,政局稳定,就会成为一方中心,种下君主根基。
浓烈气运之中又有一出核心,宛如海中海眼、风中风眼一般,吸纳各方,正是征北将军府所在!
这座将军府位于蓟县中央,乃是当年王浚的大将军府改建而成。
最初,有不少人面见陈止,说是要行新气象当焕然一新,提议找个地方,新起一座征北府,但陈止却不愿再耗费人力和财力,还是用了原来的府邸。
作为折中方案,他同意了麾下阴阳家士人的提议,将原来大将军府庭院中的摆设、布置尽数撤掉,重新布置了一番,堪称是改头换面,这才重新启用。
此时,征北将军府里有众多吏胥忙碌着,他们沐浴在浓郁的气运之中,潜移默化中,前程就都有了变化,这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凡亲近当权之人的,哪怕只是小小的吏胥,只能纪录文书,提醒贵人日程,日后也有不小的前途。
只是这些人是看不到气运流转的,府中能够看到的,唯有一人——
正堂之中,处理公务的陈止抬起头,眼中金芒一闪而逝,随后吞吐气运,整个人的精气神维持在巅峰。
倏的,有人过来,说是功曹参军卢志求见。
“让他进来吧。”陈止放下笔,轻轻点头,末了又加了一句,“去把孙秀叫过来。”
几息之后,一身官服的卢志迈步而入,先是朝陈止行了一礼,随后便沉声说道:“将军,属下此来,还是为了那举子宣讲之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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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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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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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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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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