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部鲜卑大部分停驻的汶县往北,超出辽东郡的范围,却有一个玄菟郡,在这玄菟郡的最北边,有一座县城,名为高显,原本也算是被朝廷掌控的地盘,如今却被一伙鲜卑人攻下之后占据,这部分鲜卑,正是从幽州逃遁而来的宇文部鲜卑。
这支宇文鲜卑的头领,名为宇文逸豆归,此时也接到了自慕容部而来的消息,满脸愉悦。
但他这边话音刚落,就有一人跳出来出言:“豪帅此言差矣,我部固然与那慕容部有世仇之事,双方多年来攻伐不绝,但归根到底都是鲜卑山一脉,如今我部自幽州而逃出,又历经分裂,正是衰弱之时,连那汉廷的一介郡守邓飞,都不将我等放在眼中了,敢出兵追缴,就是因看准了局势,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痛打落水狗,与之相对,若能求助慕容,则能改变情况!”
说话的这人名为宇文端德,乃是这宇文逸豆归的族兄,过去曾往中土洛阳留学,虽然战力不怎么样,但却是族中有名的智者,经常有族人前去请教。
此刻他一说话,众人立刻就思索起来,尽管对那话中提议的求援慕容部有着抵触,但考虑到自家当前的局面,也不得不多思考一些——
此时宇文逸豆归所在之处,乃是一处屋舍,装饰简陋,但地方空旷,容纳了十几人,都是这宇文部的贵族、高干、大姓和他的心腹,但人数着实不多。
眼下这宇文部的情况,当真是非常不利,比之段部鲜卑更要惨上几分。
原本的头领和将领宇文乞得龟受了重伤,修养之后还是留下后患,前阵子随着王浚的命令要攻伐代郡,为北路大军,结果连续遭遇波折,与七品鲜卑交战之后,又接连吃亏,和王浚麾下的幽州军体系,没有完全整合,因而退守的时候又有波折,等一切疏通完毕,反过来要反击的时候,王浚又被抓了。
那时候,宇文部的兵马还以为能趁机入幽州劫掠一番,结果边疆的守军却已得了陈止的许诺,挡住了宇文部的兵马,无奈之下,这宇文部只好逃窜出去。
只是比起段部的兵马而言,宇文部这一逃,可谓是历经磨难,中途甚至还被其他部族伏击过,又遭遇了几次自然险情,而疑神疑鬼之下,更是多次分兵,连宇文乞得龟等人,都在中途带着兵马离去,然后就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真正抵达了这平州东边,与高句丽接壤之处的,也就是宇文逸豆归他们这些人,但人口比原本减少了一般有余,可以说是损失惨重了,就这还一到了玄菟郡,就被邓飞带人给堵着揍了一顿。
那邓飞正是玄菟郡的太守,乃是邓家出身,颇有其名,在邓家年青一代中,也是佼佼者,却没有走中枢任职的道路,而是转而到了地方,为一地郡守,因边疆之地,太守本就可以先斩后奏,干涉兵事,而这平州更是杂糅之地,是以邓飞也领着兵马,时常亲自冲杀,练出了一支兵马。
这次,就是这一支兵马,让宇文部吃了亏。
众人在那边思考着与慕容部联手的可能,但他们的首领宇文逸豆归却是念叨起其他事来:“那邓飞确实是不知好歹,居然还敢伏击我等,莫非把自己当做是陈守一那样的人物了?岂有此理!等部族缓过劲来,我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先前他们一路逃遁,本就疲惫不堪,原来的战力十不存三,所以被精心准备的邓飞带人一顿追击,不得不放弃攻占玄菟郡首府玄菟城的打算,转而北上,占了边远小城高显县。
而那占领玄菟县本是宇文逸豆归拿出来,准备巩固自己领袖身份,进而谋夺宇文部大单于的立威之举,却被邓飞破灭了念头,自是难以释怀,现在听别人提起,这肚子里早就窝着的怒火,便就顺理成章的宣泄出来。
他这一发话,自有那打算投其所好的族人、部属在旁附和——
“这邓飞本就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当初连王浚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我等?先前王大将军不是要将昌黎郡拿出来,让他做太守么,结果此人直接拒绝,那昌黎可是大郡,又靠近幽州,不比这玄菟强?现在想来,他当时就是心怀叵测,早就准备要偷袭咱们了!”
邓飞为平州一郡太守,乃是受朝廷指派,用来牵制王浚的,是以之前王浚在平息平州纷乱的时候,多次给邓飞小鞋子穿,最有代表性的,应该就是先前几次挪动邓飞的职位,一会说可以在昌黎担任郡守,一会又说他该调动到辽东,甚至干脆就要派人去半岛。
但邓飞却没有上当。
昌黎乃是平州东边的郡,与幽州接壤,地盘颇大,而且靠近幽州,算是相对富庶之地,只是领土大部分被几部鲜卑瓜分,邓飞真要是过去了,立刻就要沦为傀儡。
至于辽东与半岛,在当前来看,即便不能说是苦寒之地,但毕竟远离了幽州,失去牵制王浚的意义,当然也不会从。
更何况,得令而来,到了平州,地方上也有许多问题和掣肘,邓飞也是花费了好大功夫,甚至编练一支兵马,这才算是站稳脚跟,真要是听了王浚的命令,原先的积累顷刻不存,又要从头开始,而平州却已被王浚平定下来,恐怕很难再有机会了。
这个道理,在场的人不少人都明白,这时听了宇文逸豆归的话,便叹了口气,那宇文端德便试图将话题拉回来:“当下陈氏得了幽州,此人手段过人,心思难测,更不似王浚那般,有明显的所求、喜好,更可虑者,乃是此人似乎战无不胜,连慕容部都败于其手,根本看不出后续还有何等目的,这时我等理应先联各方,以谋后续!”
“端德啊,”宇文逸豆归摇摇头,颇为不以为然,“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那慕容部如今心比天高,我等现在过去联络,他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等臣服,你信不信?”
“我信!”慕容端德重重点头,毫不避讳的说,“但凡事当有所取舍,又该能屈能伸,当初慕容?@亦有低头时,如今更是在陈氏面前服软,我宇文部面对大敌,事关存续,又岂能不暂时委屈一下?属下不才,愿为使臣,出宇文、拓跋、段氏三部,全力联络,以和鲜卑之势,断不能让他陈氏有喘息之机,否则等幽州恢复,恐怕北地虽大,却无吾等立锥之地!”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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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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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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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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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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