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经这一开口,也是一副毫不遮掩的样子,说出来的话,让身边的所谓使者都不由色变。
他这次出来,显然就有掩人耳目的意思,所以装扮成随从,让另外一人打着旗号为使者,自己暗度陈仓,结果在陈止面前显露身份,可见这番作为,放得还不是明面上的来犯之敌,而是自己人。
这事放在哪里,都可以说是忌讳,就被这么说出来,自是有些问题。
陈止便笑道:“何君把话说得这么透彻,就不怕出什么问题?”
何经却苦笑道:“这话说的是通透,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下即便不说,莫非府君就不知道?恐怕府君早就一清二楚了,更有可能,当前这局势,都是府君一手推动的,又哪里需要隐瞒。”
“说我看透了局势,这也就罢了,说我一手推动,这就太过高看陈某了,”陈止摇摇头,表示并不接锅,哪怕这事还真有几分道理,他也不打算对号入座,“不过,对于慕容氏的情况,陈某并不关心,毕竟当前的承诺本就管着眼前,他慕容昭能给出条件,并且施行,那我就会退兵,我兵一退,这保护都城的功劳,就要落在他的身上,操作得当,自有威望。”
“但有可能会招来祸患,”何经丝毫也不退让,“单于当前还在昏迷,相信以府君的手段,自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但在昏迷之前,单于却对兄弟之死耿耿于怀,更是愤怒于府君之举,很有要交战到底的意思,若是等单于醒来,知道自己的儿子,背着自己和府君达成了约定,还损失了这么多的威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所谓承诺,岂不是一文不值?”
他见陈止笑而不语,心中也生出忐忑,但依旧面色平静,做出据理力争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况且,府君这次攻城,太过猛烈,已然让城中出现了众多伤亡,更使得慕容族的几位贵族身死,这仇恨都积蓄着,不少人因此主战,他慕容昭一点威望,根本压不下去……”
“慕容昭压不下去,难道慕容?就能压下?”陈止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两军交战,哪里有不死人的,这攻伐之间,拼尽全力,破阵破计,方才是对敌人的尊重,若真觉得德行有亏,那还是趁早离去,不要趟这浑水,而且我这次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他慕容仁在幽州肆意妄为,屠戮华夏贵胄!”
“这话未免有些太重,”何经眉头一皱,试图辩解,“据我所知,仁公子其实并未入那幽州地界,而且也没有杀伤什么世家子弟……”Χiυmъ.cοΜ
陈止忽然眯起眼睛,说道:“你也是出身中土,如今出仕慕容鲜卑也有自己缘故,陈某不会多做评判,但之前言语提及鲜卑贵族多有遵从,而谈及被他慕容仁无故杀戮的中土人却多有轻蔑,未免让人不快,本来称王做霸,但死在战场上也就罢了,但慕容仁却是杀戮的无辜百姓,甚至还要抓捕布衣,以作谈判筹码,这等人若没被我见到也就罢了,但既是在我眼前犯事,哪里能够放过?”
见何经表情尴尬,却还要张口分辩,陈止便干脆的摆摆手,说道:“不用绕这么多圈子了,他慕容昭能做到什么地步,陈某心里清楚,至于事后他是借此机会树立权威,一举上位也罢,又或者是被慕容?@恼怒,彻底失势也好,都与陈某无关,你说这么多,莫非是他慕容?不愿意付出东西,想要靠着一张嘴,将陈某的兵马说退?”
何经一听此言,越发尴尬。
按理说,这两边还打着,其实该是仇敌,结果这城外的人明显是要待价而沽,而城中的人也得讨价还价,为的就是趁机得利,自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他背后的慕容?,还真不打算付出太多东西,毕竟比起慕容昭,慕容?的局面本就要好得多。
“你也不用感到难办,”陈止却是两手交战,淡淡说着,“这兵家之事本就是政事延伸,没什么荒谬不荒谬的,战场上兵将厮杀、牺牲,为的却是达成目的,否则纵然战胜,也无意义,今日我领军来此,就要趁着周围兵马尚未合围之前取得战果!若是和谈不能给予,那陈某自是以兵取之!”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令何经清楚的感到了那话中的坚定意志,只是他同样也不能退缩,于是硬着头皮说道:“但我慕容氏毕竟不是小族,哪怕棘城真的被攻破,以府君三千多的兵马,也不可能占得城池,反而结下仇怨……”
“我为何要占城?”陈止听到这里,反而笑了起来,“你想一想,慕容昭答应我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内容?”
何经听着,沉思片刻,随后悚然一惊。
“看来你明白了,”陈止收敛笑容,“陈某就是要威望而已,今日可以破你棘城,这塞外哪个部族能抵抗?况且你之前也说了,交战之中不少鲜卑权贵死伤,他们心有仇怨,那何不干脆就把这棘城一网打尽?到时有仇之人自是没了,而你也说了,慕容氏不是小族,还有诸多分支,等主干一去,分支就要争夺正朔,彼此交战,慕容氏内战,威望折损,自然四分五裂,诸部散去,又有什么威胁?”
何经听着这些,马上就明白过来,由于诉求不同,陈止还真不会在意是否占领城池,其人索要的,不过就是破城这个名声!
其实从某种角度而言,他已经达成了目的,三千人马将棘城城墙轰破,令单于重伤昏迷,使族中权贵身死,几个单于之子争相和谈,只要传扬出去,北地谁才是真正的霸主,岂不是一目了然?
而何经相信,陈止恐怕已经着实进行宣传了,这时还要求慕容氏提出和谈条件,无非是锦上添花,顺势再捞一笔罢了,恐怕这位征北将军只要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去。
但问题是,这个在陈止看来,不过是顺带而为的事,对慕容氏有志单于的子弟而言,却是无法放过的机会,也不能忽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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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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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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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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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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