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厅堂,主宾分明,石勒高坐于上,俯视众人,淡淡说着,自有一番威严。
在他的面前,文武分列,倒也颇具规模,不似一般的草台班子,而文官这边为首之人,赫然就是张宾。
面对石勒的询问,也是张宾主动站出来,说道:“时间太短,暂时还没法弄清楚情况,不光是北边交战的时间短,咱们确定情报的时间也短,一时之间怕是难以得到准确的结论,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直接送来了,这里面必然还结合了慕容部送来的情报,想来五万之说也是源自于此。”
这边张宾话音落下,身后就有一个人站出来,居然是聂道仁,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展开就道:“启禀大帅,在下这里倒是有些情报。”说着便要递交上去,他也是知道的,虽然石勒当下开始试着识字了,但到底年龄大了,效果不怎么样,还是要让旁人念的,这封情报送上去,肯定要交给石勒身边的侍从,让这侍从轻声念出来。
于是这递上去之后,便后退两步,在原地等待。
倒是周围不少人看着前面的张宾,再看看后面的聂道仁,都品味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来,更有几名明显是白肤羯人的将领,用玩味的目光来回审视两人,笑而不语。
其实在场的众人,至少有一半人都能猜出来,为何这聂道仁能拿出来张宾不知道的情报,这根子还在佛寺,那幽州还是有佛寺的,哪怕是对佛寺、道观都颇为排斥的代郡,一样也没有禁止传教,只不过需要报备,受到诸多压制和管制罢了。
更不要说幽州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寺院了。
陈止现在破了王浚,占了范阳、燕国两郡,开始梳理人脉,安插人手,转移卷宗,同时又要亲自帅军北战,诸事繁杂,自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人手可以清理宗教方面的问题,于是整个幽州,大部分的寺庙组织还维持着原样,自是可以传递消息。
不过,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无论是聂道仁还是张宾,都仿佛没有半点察觉,只是等着上面的石勒听完消息。
按着原本的例子,一般这时候,石勒会让侍从而耳边轻声读几句,了解个大概就行,但这次他却反常的摆摆手,直接到:“不用避讳什么,就念出来,让诸君都听听。”
石勒边上的侍卫闻言,愣了愣,旋即称诺,当众念道:“三日前,陈君出塞,领兵五千而去,多为步卒,于上谷之外,撒部草原之上,遭遇慕容仁麾下兵马,双方交战,部分胜负,后慕容仁兵马且战且退,陈部兵马一路追击,期间遭遇七八次,各有交战,不分胜负……”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都打起精神来,感觉到一点不对的味道,就连张宾也不例外,也就是把消息带过来的聂道仁,显然是事先就看过了其中内容,这时候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静静等着。
不过,这屋子里有不少带兵打仗的、也有很多运筹帷幄的,对于战场上的局势都颇为了解,只是听这描述,就知道所谓的且战且退,其实是一步一步的将敌人引入包围圈中,所以才能不断的“不分胜负”,甚至众人都能想得到,在很多时候,恐怕那慕容仁的兵马,还要损失不少、吃很多亏,以此来当做鱼饵,放松敌人的警惕,一步步将敌人引过去的。
否则的话,几次之后,如果双方损失接近,几次之后,陈止权衡过后,就会有所警惕,觉得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停下进军步伐。
“不过,那陈守一肯定是擅长兵家之法,否则不至于自从他出身太守以来,屡战屡胜,未尝败家,而且都是大胜,结果惊人,哪里会看不出这是个诱饵陷阱,为何不停步?更惊人的是,此战结果,可是慕容仁大败,莫非中间又有什么变故?莫非是那陈守一将计就计?”
众人心里想着,连石勒都露出疑惑之色,随后便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后面的内容——
“……激战一日,陈部踏入慕容仁部的包围圈中,双方交战,共计兵力两万许,慕容部大败,慕容仁重伤,溃败逃窜,为陈部追击,入草原深处,不知详情。”
……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愕然,继而啼笑皆非,看着聂道仁的目光可谓哭笑不得。
你这透露过来的消息,和我等知晓的,也差不了多少啊,最多是加了些前提条件,说清楚了战前配置,但除此之外,这双方如何交战?陈部怎么获胜的?为何会获胜?为什么慕容部明明都布下了层层陷阱,步步诱导,最终还是惨败?还有,说好的五万人呢?
这些答案,一个都没有解答,连石勒都有些恼怒,狠狠的看了聂道仁一眼。
后者倒是不慌不忙,只是说道:“诸位,后面还有。”
果然,那侍卫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接下来所说的,却不是陈止追击慕容仁部的内容,转而说起了一些零散的传闻和推测——
“据说,双方交战地点,乃是在一处陂上,慕容部事先埋伏,居高临下的冲锋,而陈部多步卒,只有少数骑兵,根本难以阻挡,但却有人说那陈止亲自登坛施法,引天雷而落,直接击破慕容部兵马,使其损伤惨重,瞬间溃不成军,几道天雷过后,便难以为继,四散奔逃,慕容主帅慕容仁,亦被天雷扫中,深受重伤,直接跌落马背,使得慕容部群龙无首,做作鸟兽散,再无反击之力。”
读到这里,满堂之人面面相觑,连张宾都满脸愕然,显是事先有诸多推算、猜测,结果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止获胜,居然是天雷相助。
“一派胡言!”就连石勒都眉头紧锁,直接对着聂道仁斥责道:“两军交战,靠的是妙算指挥,拼的是兵家手段,靠的是刀枪兵马,怎么还要靠着天雷?简直荒唐!”Χiυmъ.cοΜ
这个时候的人,固然多数都有些神鬼思想,但涉及到兵家沙场的征伐,却还是本能的排斥,而且石勒行军多年,经历大小战无数,满身旧伤,什么阵势没见过,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阵前引天雷炸裂的!
聂道仁却上前拱手说道:“其实并非荒唐,而需细细思量,大帅莫非忘了那单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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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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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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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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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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