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立刻就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或许并不算最糟,至少当下朝廷两方有争夺之意,他们居中调节,便有了很多可供回旋的余地。
要知道,想要拉拢杨结、陈永的,可不止广汉王一人。
当初广汉王一家独大,权倾朝野的时候,那自然是一言九鼎,便是指鹿为马也没人敢多说一句,所以这九卿里面的人物,归属于何处,倒是不用刻意操心拉拢。
但现在就不同了,一旦有了竞争者,那便需要各自使出手段才行。
果然,甘陵王微微一笑,就发话道:“其实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事情真假,如果是假的,那就得将谎报军情的人揪出来,以儆效尤,若是真的,那王刺史贸然攻伐朝廷之土,还是他自己的牧守之地,那可实在是说不过去了,须得有个说法才行。”
这话无疑也表明了态度,只是看起来似乎不如广汉王真诚。琇書網
杨结与陈永也是觉得,这甘陵王的一番话,莫非是想要打马虎眼,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这样,那这两位可不能心安,他们作为九卿,是很清楚当前朝廷的困境的,如今可以说是四方烽火,似乎大汉各地的疆域都不安宁,偏偏中枢又是各方拉锯,演变下来,兵力捉襟肘见,还要四处灭火,关键这火还灭不干净。
如那江都王,自领一军,在北边灭火,结果被火给吓着了,困守一地,不敢动弹,还就把幽州给隔开了。
所以,如果幽州又生变化,朝中不要说给予支援,或者说插手干涉,能发一两文书斥责两句,就算是不错了,就这还得担心被王浚怼回来。
如今看来,甘陵王似乎与广汉王想的不同,不愿意刺激和埋怨王浚?
这个战报一传过来,几乎所有的重臣都清楚的知道,绝非什么流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幽州的局势,早就通过诸多渠道知晓,这一战打起来,他们心里早就有数了,谁会觉得是个假消息?
如果是假消息,未经证实,岂敢在朝会之时,敲鼓通报?
这么一想,对甘陵王的想法,也就都疑惑起来。
但没想到,跟着甘陵王就来到皇帝面前,行礼说道:“不过,这件事能够发生,足可见当下这北地的局面,实在是有些僵硬了,无非还是那位王刺史占据位置的时间太长了,而且还是一人身兼两州,这事在大汉本不多见,难免让人心存疑虑,是以多有闲言碎语,这个根源若是不除,就算今日之事证明是虚惊一场,未来却说不定要就是重演……”
听到这里,莫说杨结与陈永一愣,就连其他人,连同广汉王都露出意外之色,他们如何听不出这话中的含义?
难道都这时候了,甘陵王还想着刺激王浚?想要在名头上做文章?
果然,跟着就听甘陵王不负众望的说道:“所以臣觉得,王刺史的担子太重,或许也是流言常起的原因之一,不如让他挪挪位置,臣听闻之前朝中曾有议论,说是那位代郡太守可堪重任,不少朝臣都曾建议,让他接掌幽州之职,如今陈太守又有征北将军之衔,若是接掌幽州,也是顺利成章的。”
此言将沉浸在惊讶情绪中的皇帝惊醒过来。
皇帝刘岱在看到消息之后,心神可以说是最为震撼的,不同于他的那些臣子,这位皇帝对陈止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有才干的名士之上,觉得陈止文章写得好,也有能力,但现在这个臣子,忽然就和边疆的封疆大吏牵扯在了一起,还是战事!
想着想着,这年轻的皇帝问道:“朕记得,这几个月前,陈卿就曾与胡人交战,还大获全胜,朝廷本来还觉得有问题,特地派了人过去探查,结果发现果然是瞒报了,但却不是往多了报,而是往少了报,可有此事?”
“正是如此,”五兵尚书赵杞出列点头,“当时御史台派了人去,尚书台也有人在旁边监督,盖因边疆虚报战功之事太过频繁,但多少还有个底线,不会一口气禀报太多,但征北将军当时上报的人数,满朝上下,皆有疑惑,是以才会派遣过去,事后证明并非多报,却也有人说此举,还是有欺瞒朝廷的嫌疑,得严惩一番。”
“这事朕也记得。”皇帝刘岱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当时我就说,陈卿是知兵之人,岂能惩戒,不过也有几位老臣说不管多少,都是欺瞒,为此吵了好一阵子,因此推举陈止为幽州刺史的事,也因此不了了之了,我记得这事是张尚书提及的吧?”
“这……”张应不由尴尬起来,当时他确实暗中推动过此事,但当然不是想让陈止占个便宜,而是想要因此激化他和王浚的矛盾,逼迫两家越发仇视,难以和解,如今看来,虽然没有真正施行,但还是影响深远,这不已经打上了吗?
所以,以张应之心而言,自己对此事是乐观其成的,只不过两位郡王都有借此拉拢之意,他总不好直接唱反调,只能低调,反正在他想来,王浚出手,陈止断然无法抵御,自己只要安心等待,想要的结果。
但皇帝的一句话,却让他不能沉默了。
既然不能沉默,那就表态吧。
“此事,我觉得还是有要好生考虑一番,斟酌过后,才好做出决断,”张应不卑不亢,语气从容,“毕竟这事真假难辨,万一有个什么出入,就要有损朝廷威严。”
这话,让众臣都是微微点头。
什么叫真假难辨?是分不出幽州开打是真是假?
非也,都知道是要打的,所以关键其实是下一句——
你若是给了陈止那边一个名头,结果他一败涂地,幽州被王浚彻底掌握,那这个朝廷之令,除了恶化两边关系,恶心王浚一下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朝廷的威严折损。
但这句话,无疑也表明了,张应和杨结、陈永,并非一路,也无心招揽。
刘岱听了,眉头一皱,正要再说。
这时,那莫安节又听了一小黄门之言,结果一本奏折走了过来。
“启禀皇上,江都王有本上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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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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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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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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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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