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过后,有诸多繁琐之事要处理,不光是清点兵将、损失和战利品,更要处理交战后的尸体、痕迹等等,这也是需要人力和组织的,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那俘虏营也会有反复。
但让段匹?失望的是,他期望中的混乱丝毫也没有出现,一切都井井有条,甚至都没有代郡武丁私自藏留,更不见人手短缺。
“这么看来,我的估计是一点都没有错了,”坐在一座营帐里面,段匹?神色凝重的喝着一杯茶水,但思绪却早已飞了出去,“那就是非常恐怖的事了,只是我却不明白,为何他陈止敢亲自来前线,这也就罢了,这样行险一搏,固然是为了胜利后的巨大收益,但事事都是公平的,他这般投入进去,其他几路大军,至少也要保证通讯吧,最起码他这个征北将军得知道其他几路大军,是怎么一个情况吧?”
种种疑惑在段匹?的心中滑过,此时他自是知道陈止亲来前线了,但也明白为何陈止不让自己过去见面,因为当下便是见面也无用,还平白缩减了转圜余地,不过他也知道,再过不久自己就要面见陈止了,为了这次见面,他必须理清思路,做好抉择的准备。
就在此人这般思量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而陈止便回到了营帐里面,处理着军中事务,不时闭上眼睛,调动心中的名望金液,于是他的意识就飘忽起来,顺着一股奇特的气运联系,与几枚气运凝聚而成的印章联系在一起,周围便有诸多景象、信息传递过来。
这是陈止在得到了开府建牙的实权之后,册封麾下将领、官吏后,发现的气运心用法,可以让他察觉到自己将军府册封官员的感知。
靠着这个特性,他人虽然在前线统兵,但无论是在代郡中代替自己处理政务的陈梓、束交、张亢等人,又或者正在统筹各方情报的苏辽,又或者是带领兵马驻守当城的杨宋,乃至正在北上赶路的嵇法等人,其诸多信息都会第一时间被他感应,比通过传驿送递而来的军情还要便捷、快速,让他能通明整个局面。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
“整个局势还算可控,北方的威胁可以说是解除了,按照整个战略,在北路兵马重新集结、重整旗鼓之前,局面就应该清晰了,如果不能,那北路也得收缩起来,转入防御……”
心里想着,他抽出一张纸来,在上面画下了一个大概的幽州轮廓,随后点上三点。
“中路算是最凶险的了,因为这一路我并没有打算出击,完全就是防御,而且为了这西进计划,留给中路的兵马并不多,他们必须要一直坚守才行,同样的,为了避免中路崩溃,这南边西进的一路,必须要速战速决,不断加快才行!”
这般想着,他的念头最后还是落在了南路大军上。
“后面就要看杨元这一路了,如果他可以牵制住范阳郡的兵马,那此战几乎就十拿九稳了,毕竟论兵力,代郡是不如幽州的,可这同样也是一场信息不对称的战争,我必须将信息优势尽可能的发挥到极限!”
时间流逝。
夜已经深了,但白日里的战乱影响却在持续发酵,在战场周围来往之人越来越少,更多的人是直接绕了过去,甚至有很多本意是前往代郡的车队,更是直接调转车头。
为此自然又有诸多烦恼到来,甚至没耽搁一天,都是重大损失,但商贾要钱,同样也要命,当前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们还有其他心思了,但在这里面也有许多人颇为无奈,被牵扯进去。
其中扯入最深的,恐怕就要数蔡玉、夏超这两人了。
“追兵大概是不多了,咱们赶紧离开吧。”趴伏在一片茂密的枝叶之中,蔡玉小心的打量着周围,忍不住说着,此时他面容狼狈,神色憔悴,一看就折腾得不轻。
周围,几名逃遁的兵卒,更是一步一步的从周围聚集过来,他们都是之前按着聂道仁的吩咐,出去探查情况和放哨的,半天不见异动,便都会来回报了,这些人的样子也都和蔡玉差不多,一样是狼狈不堪。
随着几人聚集在一起,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聂道仁的身上。
这一天以来的经历,早就让他们慢慢的把聂道仁当成是主心骨了。
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聂道仁却也当仁不让,直接说道:“诸位,当下若想要安全,其实有两个去处。”
“什么去处?”
众人追问起来,而聂道仁的老师佛法简在旁看着,明显注意到了自家徒弟,自从逃难以来,有了明显的变化,话语越发坚定起来。
“到底还是要经历一番才能有所蜕变,过去他虽说饱读诗书、通古博今,可终究有纸上谈兵的味道,但逃难以来,也算是居中运筹,调度兵卒,调整路线,更是掌控着诸多时机,想来经过这番历练,等他出仕之后,北地怕是没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了,无论是哪方势力,都会抢着想要,但他既属意陈氏,却是便宜陈止了……”
他这边想着,那边聂道仁便说出了选择——
“一,就是去往代郡,被代郡兵丁护持,二,却是先南下离开幽州,等事态平息再言其他。”
说着,他见其他几人似有话问,就直接说道:“段锦所部已然溃败,之前地面震动,又有兵马过去,很可能就是那幽州军的后续兵马,因围点打援之故,反而被代郡兵马调动起来,从而以逸待劳,白日里我等就注意到又有溃散兵马,问询之后可以确定,当时那援军也溃败了,这便说明,至少在这一战中,是代郡占了优势!那么此时通过代郡,当可安全,诸位矣可以此为踏板,去往其他地方。”
那年轻商贾夏超明白过来,就道:“那南下冀州就是退而求其次了,只是冀州毕竟更为混乱,确实不是首选,但我倒觉得,可以借道靠近冀州的路径,绕过战场,前往代郡!”
“此言不错。”蔡玉也明白过来,“现在再往幽州走,说不定一路上都是战场,不如先去代郡的广昌县,再想办法离去。”
就这样,几人定下了路程,然后也不停留,顺势就走,毕竟此事他们忍饥挨饿,耽误不得。
这走着走着,佛法简来到聂道仁的边上,有些遗憾和不甘的道:“我徒此去,当真是让那代郡得了大贤,占我了佛门便宜,也不知他们要如何迎接……”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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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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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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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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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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