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随军的书记官高并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位主官,其实是在模仿陈止的举止言行,但自然不能说破,只是问着:“将军,那车马之中乘坐的,莫非就是府君特意交代,要留意的几人?”
“可不就是么!”冉瞻将杯子放下,笑了起来,“既然正好在这里碰上,肯定要说上两句话,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主公的嘱托?”
高并却直言不讳道:“府君安排我等走这条路,为的就是与这一支人碰上,但属下却觉得,未必就是让咱们与他们交谈的,就让他们在一旁看着即可。”
冉瞻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妨说说。”
高并就道:“按着当下的情报来看,这支车队其实是来代县讨说法的,为的就是先前已经在北边三县推行过了的佃农降租之事,但依属下之见,恐怕还不止如此,当是这车队里还来了其他什么人,否则一支过来讨声的车马,就是张主事他们就可以处理,又怎么会惊动府君,甚至特地让将军所领兵马,在他们面前转过?这是杀鸡用牛刀了!”
“你说的有点道理。”冉瞻沉思起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再者说来,”高并得到了肯定,顿时精神大振,“这些人来了,要用军威去惊吓他们,用军容去震慑他们,用军行去感化他们,此乃军之本质,将军若是用言语去威慑,反而落下来下乘。”
这话一说,冉瞻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直起身子,眉头紧锁:“这样落了下乘?不错,是有些本末倒置了,但我既然已经派人去通报他们了,总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避而不见,这样气势一下子就跌落了,反而是事与愿违,这事还真是做岔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高并一眼,忍不住就道:“你果是有才,难怪杨君会提拔你,安置在我这里,这是打算重用你了,我这事应该事先请教你才对。”
高并听了这话,更觉精神抖擞,觉得未来可期,便笑道:“将军不用担心,虽说直接把人叫来,有些多此一举,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法子,倒不如便顺水推舟,也不用和他们多说什么,就说知道路途不靖,有盗匪出没,咱们正好剿灭几家,担心其他匪类惊慌逃窜,不小心伤了他们,就让他们与军同行。”ωωω.χΙυΜЬ.Cǒm
“哦?”冉瞻一听,却觉得疑惑,“不是说见面就已经落了下乘,怎么还让他们同行,这岂不是更加失了威严?”
高并却道:“这事也算是错有错招,属下斗胆问一句,将军觉得您麾下的兵马如何?是强兵,还是弱旅?”
“这些兵马,最初都是主公的代县营中操练,那操练他们的,多数都是最初的陈家武丁,又有许多老兵组成的指导,他们打下了基础,队列阵法皆熟,再交到我的手上,我操练的时候,更是遵守主公的指点,按着章法施行,更教授了他们军中拳法,这拳法不光有主公总结的一套长拳,还有我冉家在行伍之间所得的心得,这么一番操练下来,已经是精兵了,最近又经历了厮杀,都见了血,说是强兵,并不为过。”
“那就是了,”高并抚掌而笑,“如今兵马入镇,与这些人打了个照面,让他们瞥见军威,含敬畏之心,但若是让他们同行,则是一路威慑,可夺心神矣!”
冉瞻却问道:“但这般说来,我岂不是要一路和他们交谈了,这不是更加不对么?”说着,还朝高并投以诧异之色,疑惑起来,这人听刚才的分析,挺上路的一个人,怎么越说越不对了。
感受到冉瞻的情绪变化,高并也不敢耽误了,赶紧合盘端出:“此事将军只需要等会与几人淡淡说上几句,便可离去,余下的交给属下即可,这一路上,也是属下与几人作陪!”
冉瞻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下来:“好,此事便如你所说这般处置吧。”
这边刚刚定下,那边就有人来禀报,说是人已经带来了。
于是高并又给冉瞻建议了几句,后者就让把人带过来。
等人一来,冉瞻马上就是眉头一皱,觉得果然如高并所料那般,这支车队绝不简单,因为他看到了桓彝、枣嵩二人。
那常璩虽也衣着得体,但总归不比这两人的气度和衣着,一看就不是乡间之人,毕竟按着情报,这车队可是去代县上【访的,宗族老翁才该是主力,但这一行几人,也就洪千看着差不多,其他人一看就不对头。
只不过,有了高并的指点,冉瞻倒是丝毫也不多问,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拿腔作调的问道:“你们是去代县告状的?”
这话一说,其他人不说什么,那洪千先就把心提了起来,赶紧出面解释,说自己对府君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绝无拆台之心,这次来,主要是反应一下地方情况,顺便再说一下遇到的些许困难,自己年龄不小,大老远跑过来,老胳膊老腿的,希望将军能容他前往代县。
敢情这位是担心被遣送原籍,先把自身立场摆正了。
殊不知冉瞻却听不出其中的精妙处,好在还记得高并的嘱托,所以尽管心里再嘀咕,这老头哪跑多远的路了,但嘴上却只是淡淡道:“行了,我不知道了。”随后用审视的目光,扫视着桓彝等人,后者几人被他一看,马上就都警惕起来。
本来,在过来之前,桓彝和枣嵩就盘算着,这支兵马的统领是何人。
其实,按理说,他们完全可以推脱不去,只是这拼起来的车队,虽然他们的人不是最多,但那护卫看上去就是最精干的,是怎么都躲不过的,与其被人追问,不如主动过来,说不定能糊弄一番。
当时,二人就判断,说不定是陈止麾下年龄最小的将领,冉瞻。
便觉得这冉瞻说不定好交涉,毕竟年龄不大,不会有多深城府,但这时一看,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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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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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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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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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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