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出这些,是因为在陈止的安排下,密谍司对周遭几个势力,都进行了归纳整理,确立了几个特殊的卷宗室,里面存放着的,就是有关周边势力的具体情况。
这些情况中,不光有他们兵马的大概人数、势力构成,还包括了主要人物的分析和背景介绍。
值得一提的是,有关石勒的卷宗,苏辽本意是归纳在匈奴国之下,毕竟在名义上和对外宣传上,石勒都是号称是匈奴臣属,而匈奴国也很给面子,一个定北将军加持上去,看上去也很是那么一回事。
偏偏陈止却阻止了这种划分,而是让苏辽将石勒单独列为一系,并且判断说,那石勒早晚要正式自立,当下只是条件还不允许,羽翼不够丰满。
只不过,就连苏辽也能看出来,此时的石勒,其实已经聚集了不小的实力,否则也不会在冀州西边站稳,其中最为让人注意的,除了几个猛将之外,就是那张宾了。
“张宾此人,之所以会从羯人,也算是阴差阳错,”陈止将那情报收拾到了一边,从容说着,“其父本为中山太守,却因得罪权贵,郁郁不得志,最后投奔友人,在并州之时却又因权贵陷害,郁郁而终,恰巧匈奴南下,攻城略地,那张宾所在村镇眼看将被屠戮,于是其人主动出面,面见当时的匈奴将领,以三寸之舌说得对方停兵,却也不得不投身帐下,那将领也就是石勒了。”
苏辽便道:“刘渊在世之时,颇有气度,虽也打压他族,却也敢用人,结果刘渊一去,刘聪得权,对族内争权夺利,对外族则处处打压,石勒眼看要被闲置,这才主动外出,听说也是那张宾给出的主意,甚至让他舍了北地,不占幽州一地,转而去往冀州,这才别开生面。”
陈止跟着就道:“此人逐得信任和重视,成为了石勒的谋主,其他几个谋士、幕僚,都逐渐被边缘化,甚至连他们本族的、匈奴族的,都不例外,但是张宾也有一个不利之处,那就是他的地位,全靠石勒的信任,本身并没有什么后台。”
他这话一说,苏辽就明白过来。
想了想,这位特务头子,就道:“主公所言极是,对内而言,石勒的队伍基本都是外族,俘虏的本土兵马,都被压制在最底层,而且不得为将领,所以他孤立无援,而在外,他的名声虽响,但却不怎么好,多为贬斥之声,也不愿与他联系。”
陈止笑道:“这就是人心之妙了,石勒如今势大,其人所治之地,有不少大族、宗族与之联络,甚至为了避祸,主动投靠,但一样斥责张宾,仿佛只要骂一骂其他人,自己就是对的了,所以,现在是羯人、匈奴人,不快石勒重视他一个外人,中土宗族不喜此人行径,而其人同僚,又嫉恨张宾独得专信,而张宾自己偏偏没有实实在在的根基,这种时候,有佛家背景、能力不俗的聂道仁去了,你说会如何?”
苏辽却有些疑惑的说道:“若有佛家支持,聂道仁站稳脚跟是没问题的,而听他谈吐,虽然有能耐,但未必能记得上张宾之才,就算两人才能相近,张宾毕竟和石勒有旧情,关心亲近,也不是后来者能比得上的。”
陈止却笑道:“若是有佛家支持,难道还不够么?”
苏辽不由一愣。
陈止见火候差不多了,就道:“这事本就要和你们说的,现在先通个气,我之前拒绝僧道两边的提议,不愿意让他们大肆传播,却也不阻止,但不推崇,很多人因此颇有微词,那佛法简、聂道仁也是因此离去……”
苏辽听到这里便默不作声了,关于这个问题,他隐隐已有猜测,就等着陈止挑明了。
果然,陈止接下来就道:“这里面的原因,其实和今日这事也是有关联的,石勒为羯人,其麾下如石虎之流,更是嗜杀成性,占领了冀州西部,但底层的百姓却多有不从,连世家也多是表面迎合,背地里各有打算,这种局面下,从最近反馈过来的情报上,就能看得出来,此人按下族中凶残之举,想要怀柔,安抚地方,以此来稳固根基,但收效不大。”
苏辽点点头道:“对,否则他之前战败了江都王,就该乘胜追击了,结果反而主动后退,就是因为后方还不稳固,民心并不归顺。”
陈止笑问:“民心不归附,就要想办法得民心,若不能得,就要让民心安顺不乱,你说说,当今世上,有哪家学说,最方便行此事?”
苏辽一怔,随后叹息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这般!”他看了陈止一眼,露出敬佩之色,“若论安抚百姓,儒家也有其分支可行,但眼下最为知名的,恐怕就是那佛家了,按理说道门也算,但自前朝至今,因五斗米而起乱者不知凡几,恐怕是没有人敢信了。”
“以佛而定民心,自是需要高僧宣法,而佛要在中土弘扬,就要有大树依附,先前佛门来代郡,几次试探,就是想要我支持,甚至划地出人,大建佛寺,我却不许,于是他们便果断离去,先找王浚,再联四边,无非就是要看看哪一家能让他们如愿。”
苏辽便道:“那王浚岂不是更理想的选择?”
“王浚兵强马壮,治下两州,百姓不说安定,但几个大郡的郡守,都是他的人,佛家过去只能锦上添花,并无多少助力,况且佛家谋求长远,必然还奢求传承,希望靠一二菁英,得上位者垂青,从而稳固地位,是以有聂道仁这般人物,可王浚麾下可没有多少空缺,要是再花个几年上演升职记,又有许多变数,因此王浚不是他们的首选。”
说着说着,他眼中露出兴奋之色:“那石勒却颇为理想,只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聂道仁挟带佛家之助,空降石勒身旁,一旦得信,必然挤占张宾空间,到时张宾诸多弊端一同爆发,或许就有了我的可乘之机!”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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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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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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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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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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