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居士,贫僧佛法简,这几位乃是弟子。”
这僧众之中,就走出一人,年岁约莫四十,面容肃静,鼻眼俊朗,身着袈裟,被风一吹,猎猎飞舞,端得风采过人。
刘车一见这样子,立刻就大生好感,不由询问起来,这一问才发现这人竟是出口成章,多有引经据典之言,看上去博古通今,非一般僧人那般张口闭口皆为佛法。
这下子,刘车好感更盛,不由邀请他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坐下,让人奉上茶水水果,跟着问起来历。
就听那佛法简说着:“贫僧本就是幽州出身,家姓魏,乃范阳郡望之族,然因贫僧出身小支,父母早去,乃是族叔接济长大,学得四书,二十有惑,求于庙中僧,乃心有所感,于是出家侍佛,乃译佛经,多有收获,却也越来越惑,两年前于洛阳见得吾师,乃拜而入座,疑惑渐解。”
刘车忍不住问道:“请问阁下的那位老师,是哪位大法师?”
佛法简双手合十,恭敬说道:“贫僧乃是竺佛图澄。”
“原来是佛图澄大师!”刘车顿时肃然起敬,“在下身居赵国,却也听过大师名声,听闻他本是西域高僧,为弘扬法法,不远万里来我东土,立志要将东土划作佛国,几年前常驻于京城洛阳,念经讲佛,广收门徒,没想到法师也是这位大宗师的门徒,难怪这般风采、学问,实在是令人敬佩啊!”
佛法简合十,并不多言。
刘车这时心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如今洛阳之中,佛法流行,听说连广汉王都有涉猎,对几位佛学大家更是推崇备至,很是尊敬,他当初在家中的时候,就听其父其祖提到过,说是佛家玄虚与玄学机妙有异曲同工之处,其中玄妙更多些许广阔,用词又有其特异之处,是以为玄学大家所推崇,兼修者渐多。
“洛阳之内,诸王修佛参道者众多,对那佛家法师更是格外尊敬,尤其是那佛图澄,据说更是几位亲王、郡王,乃至诸公的座上宾,更有许多名士、宗师与他交往,如果能让这人出面,那无论帮父亲脱困,还是替陈止说两句话,也好换取陈止出兵的承诺,那都是极好的。”xiumb.com
这个念头落下,他不由更加热情起来,便又问道:“法师师从佛图澄大师,肯定是佛法精深,此番北上,莫非是来北地传佛?可曾去往代郡?我看法师的马车损坏,不如我等同程,去往代郡。”
他见那佛法简神色微动,便继续说道:“法师您大概也该听说此处,这代郡当下可以说是幽州的一处欣欣向荣之地,来往商旅众多,又有许多人口,连胡人都归附了一部分,他们的太守陈止陈守一,也是名士之流,影响甚大,无论是在士林之中,还是坊间民间,都有其名,如果能说得他看重佛法,好处众多。”
按着刘车的想法,先把人坑过来,一路攀攀交情,顺便透个气,等双方心知肚明了,他在陈止面前串联一番,两边都卖人情,岂不美哉?
可这边还在想着美事,就见佛法简微微摇头,正想问怎么了,这位法师自己就开口说道:“贫僧等人北上,确实有传播佛法的意思,但也是过来拜访前辈僧人,有竺法伟大师,佛法精深,如今在北地立庙,名为‘桑水’,传经译典,于是过来讨教。这桑水庙就在桑干河南、代郡之北,是以贫僧已经见过那位陈太守,只是此人却不见佛性,不愿皈依,贫僧等自去之。”
“这……”刘车一下子就愣住了,显得有些尴尬,这下子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刚才还夸赞陈止和代郡,转脸才知道面前的僧人,居然是被陈止拒绝过的,顿时失声。
倒是始终坐在角落,冷眼旁观的孙秀,暗自在心里冷笑,他看着面前那个和尚,估摸着对方的打算。
按着孙秀对沙门之人的了解,这些人要传法,可不单单就是把佛法那一套传出去就算完了,还要有配套的基础设施,什么寺庙、田地、佃农,都希望能从官府掌权之人的手中一点一点抠出来,最后建立起一整个生态体系,甚至还有自己的武装人员。
“陈止连世家大族的武装力量都要剥夺、削弱,强干弱枝,收归自身,费了不少力气,前后经历几次事件,才算是完成了目标,统筹全郡上下,你沙门过去,想要从这种铁公鸡的身上拔毛下来,简直是异想天开,你不失败,谁失败?”
那位竺法伟建立桑水寺的时候,孙秀和刘车还在代郡,前后因果知道的不少,当然清楚,那位大法师最初提议,要在城中建寺,未能准许,这才退而求其次,转而希望在城外北边拿一块地。
但陈止依旧不许,说是那边要归化田地,不可以拿出去养庙。
前后拒绝两次,换了其他人,必然是满心怒意,怕是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但那位竺法伟也算是养气功夫足,最后生生被推到了桑干河岸,选了一块地,圈起来建寺。
但就算这样,这块地陈止也不愿意平白给出去,画押立字据,虽没有说贩卖,却也说清楚了,还建寺所需之物,都要和尚自理,运送木材之类的,同样要拿钱购买,连帮着运送物资,都得收个运费,可以说是雁过拔毛,毫无敬佛之心。
“这么一个人,你找他宣扬佛法,可是找错人了。”
孙秀这边暗自想着,那边自家少主却还在尬聊,只是多少有些没话找话说的意思了,为了防止两边说到最后,都尴尬无语,孙秀便出提议,说是让自己的人过去帮忙修车,如果能修好,便各自别过,以后联络,如果不能,那自己这边就出快马去前面的阵子联络一下,找一辆马车过来,反正这个时代,能带着一群僧人北上的和尚,肯定是土豪之流,不会没钱。
刘车虽想和对方再多说两句,但看着情景也知道不好继续,就应了下来。
最后一切顺利,马车被勉强修好,几个和尚与刘车别过,说是乘车去往范阳郡的小镇,再正式修补。
等刘车的马车一走,那僧人佛法简就微微摇头,低语道:“这又是两个看不清形势的,以为陈止有可为之处,前去投奔,殊不知那陈守一运不过几年,乃是为他人做嫁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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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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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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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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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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