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靳准等人在唐家宅院中,与陈止问候的时候,整个宅院几乎都已经被坐满了,四五十人济济一堂,虽然庭院广阔,但这么多人散落期间,不少人其实还带有子侄辈的人过来,便也显得有些拥挤、吵闹了。
毕竟,世家的子侄,不同于护卫,不好直接拒绝,况且这些人带子侄过来,本意也是为了让下一代见识见识,加深他们对陈止的认同感,而且他们本身也知道进退,没有说一下子带多少,只是为首的几家世族,带个一人、两人。
更不要说,现在代郡最顶尖的四五个世家,他们家族中的下一代,已经逐步掌权,有些甚至进入了前后交接的局面,因而也确实有来的必要。
但如此一来,人还没有来齐,院子就已经快要坐不下了。
“这中原果然就是一点,人多!”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刘岳嘀咕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陈止,眯起了眼睛,跟着靳准等人,一同落座。
这边他刚一坐下,旁边就传来了一声冷哼。
刘岳听出了那声音里面的敌意,循声看去,入目的正是拓跋郁律的面孔。
这位拓跋部的少将军,过去可没少跟匈奴国打交道,因为地缘接近的关系,两边可谓冲突不断,相互之间都沾满了血腥。
刘岳作为匈奴国的国族,当然认得拓跋郁律,所以一见其人,脸色马上也阴沉下来,冷冷的注视着对方,同时暗暗鼓动劲力,防备着对方的手段,又好像正在寻找机会,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这种对峙气息,根本就瞒不住其他人,这周围立刻就有人上来打圆场,安抚两边,只是这个安抚的人,显然也不怎么会说话,几句话过后,这气氛反而越发僵硬了。
这一幕看在对面的人眼中,不由显得有些好笑。
“到底是胡人蛮夷,不懂礼数,这样的场合,也敢闹情绪?”在几人对面,坐着的便是罗央等新汉顶尖世家子的代表,而他的位置也是最靠近陈止的,从这个角度看出去,整个院中景象都能尽收眼底,匈奴与拓跋部的这点冲突,当然逃不出眼中,于是那罗央就忍不住议论了一句。
“这也是府君将这些人都安排在了一起导致的。”王快在旁边轻笑一声,似乎丝毫不担心对面爆发出什么大的冲突。
“这是正常的,”张景生则点点头,又对身边的刘车道,“王孙,你且看,今日到场的人,可谓来历复杂,大致可以分为五类,第一类是府君与他亲近之人,这些人可以看作是今日晚宴的主办之人,多数是坐在府君边上……”
刘车被领过来之后,便被安排在几人之中,靠近张景生和陆建。
尽管这位王孙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有心要搞个大事件,只是涵养功夫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尤其身边都是世家子的时候,更会注意些,于是也没有太过表现出来,而是耐着性子,顺着张景生的话,朝陈止身边看了过去。
便见到在陈止的左右两旁,陈梓、苏辽、周傲、兰洛等人依次排开,坐于坐席之上,只是从他们的位置来看,又有些游离于宴席之外,这也是从礼数的角度考虑的。
“再接着,这第二类就是咱们这些外来的世家之人了。”张景生则继续说着,并指了指自己等人,“我等这些人,在家族中算不上顶尖,至少不能说掌权,但代表着的是大汉最上面的几个家族,所以论尊崇,也是可以数得上号的,当然,这尊崇不是针对我等,而是我等背后的家族,因而所坐之处,离着府君最近。”说着,他饶有深意的看着刘车。
刘车心中一动,莫不是此人是在劝告自己?
但旋即他又暗暗摇头,觉得自己的打算,除了孙秀之外,其他人恐怕是无从得知的,便又将念头扔到一边,不再多想,转而听着张景生的话。
张景生也不在这上面太过于纠缠,直接就转入了下一个话题:“至于这第三类,便是与王孙您同来的孙先生这般,是佛道两边的高僧、高人了,他们此次过来,从入城开始,就被府君重视,这次便是坐在我等的正对面,然后按着年龄资历排列位置。”琇書網
刘车听着点头,朝正对面看过去,就见自家的先生孙秀,正坐于其中,与两个道士交谈甚欢。
按理说,这佛道之中,也有年长和资历过人的,不过当下的环境,却主要看着品级,佛道两家多数没有品阶,因而不好定于前,至于想竺法伟这样的老僧,陈止和张景生等人,都有意让他们上座,只是几人却不愿意独处,于是还留在僧道之中。
王快则补充道:“僧道之中,其实不乏有才学德行高尚的,其造诣堪比百家宗师,是以太守以礼相待。”
张景生随后看向自己左手边,又道:“然后这第四类,就是代郡的世家代表了,这些人早就被府君驯服,是最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觉得,这僧道之中,也有不小的火药味啊。”罗央这时凑过来,他也看着沙门、道门所坐之处,“我刚才就看到有僧道在争论,尤其是道门的那个薛不疑,这一会就和三个僧人辩论过了!”
话音落下,他见其他人都看过去,便又压低声,小声道:“当然,这冲突还是比不过对面的胡人。”
张景生点点头,指着斜对面,说道:“这就是第五类人了,就是塞外胡人,这部分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今日除了鲜卑的几个大部,如拓跋、慕容、段部之外,还有许多小部的头领过来,而且大部分,都已经归顺于陈府君。”
“嗯?这些鲜卑人,居然归顺陈太守了?”刘车听着,眼中一亮。
这时,陈止心有所感,朝张景生等人看了过去,然后目光变化,扫过院中众人。
这边,张景生等人交谈,那边僧道辩论,旁边又有那草原诸部之人相互对峙,火药味越来越浓郁,相对而言,还是那代郡世家最为平静,只是相互问候。
在这混乱的声音中,陈止微微眯眼,感受着心中签筒的一点变化,那竹筒隐隐震颤,似乎酝酿着什么,即将冲击出来。
五行刻度格中,名望金液跳动不休,在满与相差一丝中反复交替。
“差不多到时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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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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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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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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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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