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摇了摇头,神色镇定的道:“几位不用担心,这些人并没有发现咱们,只是因为此地广阔,他们难以辨别方向,所以才会大声呼喊,为的就是把我们引出去,主动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般说着,他的目光越过几人,落在远方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上,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们现在就动身,继续北上,只要到了代郡境内,情况一定就会好转,他们不敢再轻易踏足那里。”
之前被他称作王孙的那名青年人,有些担忧的问道:“赵先生,您确定那些胡人不敢再追击过去了?他们一路上可是嚣张的很,之前好心收留咱们的几家大户,一旦暴露,这些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是屠戮,简直毫无人性!就算咱们进入了代郡地界,莫非就能安稳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那孙秀点了点头,转身迈步,“但石勒麾下的这些胡人,说到底还是不成气候,让他们在冀州几个郡县肆虐,他们还有这个单子,因为冀州的郡县,经过这些年的灾祸,早就乱成一团,除了南边的几个郡,北边是彻底混乱的,官府的力量近乎消散,只有一个个坞堡、庄园各自为政,些许叛军也只是小打小闹,如何是石勒兵马的对手,所以他有恃无恐,可以肆意妄为,但代郡可不同……”
他的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一边走,一边小心的超前走去,孙秀矮下身子,用手抓住一丛杂草,缓慢的向下移动,重新进入了刚才那个将他衰落的沟渠,其他人也如法炮制。
那位王孙同样如此,走了几步之后,他就能感觉到,脚底多了些黏黏糊糊的东西,那是淤泥,这淤泥将他的整个脚都给裹住了,每抬起一次,向前移动,都要耗费不少的力气,所以行动逐渐迟缓。
耳中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杂乱声响,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好在孙秀低沉的话语,虽然声音越来越小,却依旧还在传来,至少这位王孙还能听到,这让他的心不至于彻底混乱——
“代郡地处幽州,那位幽州刺史王浚,可不是好相与的人,石勒过去也曾与王浚接触过,甚至交过手,那王浚打仗比不过东平侯,但对付敌人却格外凶狠,石勒吃过不少亏,相信他的手下,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的。”
说话间,那几名身手矫健的护卫已经下到了沟渠底下,随后两人伸手扶助了孙秀和那个王孙,另外又有两人攀爬上了另外一边,然后一拉手,将刚刚落地的孙秀和王孙,又给拽到了沟渠的对面。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一下一上,几个人就尽数跨过了这条沟渠,抵达了另一边。
不过,其中也颇为折腾,那位王孙明显没怎么吃过苦,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这才接了孙秀的话题,说道:“幽州王浚我知道,是个了不起的缘故,我还曾经见过他两次,很有威严气度,若说石勒不敢招惹他,我是相信的,那按着孙先生您的意思,咱们入了代郡,就一路东去,寻这个王浚庇护?”
他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很低,而且因为几个人还要赶路,一跨过沟渠,就继续前行,加上他喘息剧烈,所以这段话说的是断断续续,可其中含义,孙秀还是听懂了。
但紧跟着,孙秀却摇摇头,正色说道:“这话却是不对,我等不是去寻求他王浚的庇护,而是要寻代郡太守的帮助。”
“代郡太守?”王孙面露疑惑,跟着露出思索之色,好一会才终于回过神来,“那个叫陈止的名士?这人我知道,打仗有一手,但他现在接连得罪了鲜卑和王浚,恐怕自身都难保吧,咱们再过去,他一个担心招惹石勒,把咱们送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孙秀却还是摇头,口中说道:“无需担心,这位陈止太守,别看文章写得好,在中原都是以文章名士闻名,但其实更是善战,如今连他的顶头上司王浚都对他无可奈何,就可见一斑。”
王孙却皱起眉头,不解的说道:“就算如此,他一郡之地比之整个幽州,不过只是一角而已,找王浚庇护,怎么都比找一个郡守划算吧?再说了,那王浚手上可不止一个幽州,还有个平州,两州刺史、大司马头衔,两个加起来,不知道比陈止高到哪里去了,何必舍易求难?”
说到这里,他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不由又压低声音道:“先生从来说话,皆有根据,这次北上,莫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键?”
孙秀眉头微微一皱,最后还是说道:“我这次想要毒杀石勒的计谋没有成功,但此人却也因此大病一场,否则也不用这么急急忙忙的,就要攻打北边和东边,就是怕被人看出虚实,而且他可能也觉得是命不久矣,但这两个地方虽没有什么强兵,顷刻之间是不会被他攻破的,你看他派来的追兵就知道,若是这常山郡的北方那么好平定,就不是派出一只小队了。”
说话间,几人低着身子,借着草丛避开月光,快步行走,进入了一片低矮的丛林里面,这下子离那些火把就远了,那些嘈杂的声响也渐渐就消散了。
王孙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有闲心追问孙秀:“既然如此,去不去代县又有什么区别?”
“这区别可就大了,”孙秀摇了摇头,“我在北上之前,就曾烧符问鬼,得了一个‘代’字,可见那鬼神是说逢代呈祥,脱灾解祸!”
王孙一听这话,立刻就不多言了,他是知道这位孙先生的本事的,通鬼神之术,得权谋之机要,多有奇谋妙招,令赵王世子这一系从原本不利的环境中逆袭过来。
此次离家之前,其父就多番嘱托,让他凡事皆听孙秀之言。
不过……
“这鬼神可曾说明,是如何脱困?”
孙秀却还是摇头。
“并无明说,只是表明,这次事恐怕还要有些波折,等安顿下来,我参悟一下三皇经》、《太平经》,看能否多得启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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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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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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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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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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