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自建成以来,其名可以说是不绝于史,乃是那春秋战国时期,官方所创之学舍,虽是齐国所创,集百家之宗师,于是思想碰撞,光辉闪烁,于是出百家争鸣之声。
那学宫建设之后,先后有诸多贤达往来,几乎容纳了诸子百家中的各个学派,如道家、儒家、法家、名家、兵家、农家、阴阳家等,都有宗师人物在其中讲学。
学宫的全盛时期,号称汇集了天下贤士千人,时人称之,天下之贤皆入此宫,蔚为壮观。
这样的一座学宫,后世无论是学何种学说之人,都不会等闲视之,更不会将之忽视,往往还多有提及,是以在先秦之后,诸多著作、讲学、家训中,都能隐约看到身影。
新汉更是如此。
要知道,当初春秋战国之时,虽号称礼崩乐坏,但士族把持权柄,血脉追溯三代,尤重祀戎,一姓多国,一氏几宗,家族之势可谓登峰造极,家国不分,一国之内的卿大夫家族,架空国君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更有霸主之国,国君如傀儡,几卿轮流把持朝政,瓜分国土,为那国中之国,一家之地,波及几县、千乘,家宰之威尤,有的时候甚于令尹丞相。ωωω.χΙυΜЬ.Cǒm
这般局面之下,诸国纷争,大小依附,内外相搅,上下权移,方有百家思想光辉的绽放土壤,铸就了华夏历史中,最为璀璨的一页之一。
那个时候的家族,比之如今的世家,那权势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等闲无法相比,但多少有相似之处,是以新汉一朝,世家势大,士大夫与勋贵对立、统一,皇权衰退,政令多出,也有着几分那个时候的味道,只不过为大一统之朝,是以家族之势难复先前之盛,但百家之思,却同样可以在这般环境中蔓延、传播。
今日陈止所邀请的大小大家,多数都是没有归属于哪家书院的,但能在一方登峰造极,那也是学问造诣和根基极深,是以都是学了一家、或者几家之言的,这心里有着自己的倾向,过去也曾经听师长、同窗说过、或者在典籍上读过百家之盛景,稷下之光辉。
是以,此刻一看到陈止的这一幅画,隐隐就有熟悉之感,等赵远的口中,吐出了那三个字,众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心中一凛,再看那幅画的时候,这观感竟然是截然不同了。
此时再看此画,就觉得其中颇多玄妙,本来与今日之宴有些相似,其中人的装扮和今日众人不同,但其中神韵,却隐约能在现场的人里面找到相似的。
可现在再看,却发现那迥异的气质神韵,分明是不同学说宗派的分别,有道家黄老之无为,有儒家之知世,有法家之严肃,有墨家之兼爱……
这感官感触的变化,让不少人大为吃惊。
“妙哉!未了这一幅画,在知晓其中典故之前,与知道之后,分别观之,竟有不同之感触,实乃佳作!”
“不假,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这么一幅画,居然不是酝酿多日而成,而是当场挥毫泼墨所作,居然就有这等韵味!若是给陈太乐些许时日,怕不是要出来什么惊世之作!”
“过去未闻太乐令之丹青妙笔,今日才知,此人深不可测,若非赵子远逼迫,怕是要一直藏起来,不知其心中何意,有这等丹青之能,却不彰显于世,岂非人间一大损失?”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称赞起来,对陈止的画作和人,极尽赞美之辞。
若是其他人开口,或许多少有奉承之嫌,但眼下的这些人,却殊无这般必要,因为都是成名许久的名士、大家,其中有几人甚至可以称之为宗师了,平时求见尚不可见,又怎么会屈尊降贵的去奉承陈止?
莫说是太乐令这个职位,就算是太常、太宰,乃至那人皇至尊,他们也不会轻易称赞,这甚至都不涉及到人品、人格,而是要维持位格,就不可阿谀,否则名望受损,那是什么都补不来的。
而且,他们也都看出来了,这画作的比拼切磋,其实胜负已分,莫说陈止之画的画技如何,单说这画中深意,就已经远远超出。
题目是今日的聚会,但本就是话题作文,赵远是依葫芦画瓢,中规中矩,而陈止则是延伸发展,紧扣主题,又连接过往,引人追思,令人向往,简单来说,就是逼格更高,在场的大家,若是不称赞陈止的画,难免就给人一种没有文化的感觉,只懂的画,不懂得道,一下子就被人比下去了。
如此风气之下,就算有人欣赏赵远之作,亦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更何况,陈止之画的技巧,也在赵远之上,没有临时书就时的匆忙之意,无论是构图、细节、意境都尽善尽美。
连王衍都忍不住感慨道:“难怪守一之前作画,要到燃香尽头,原来他早就是胸有成竹,整个作画都在掌握,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如今乃是正好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长者谬赞,止愧不敢当!”陈止拱手摇头,说的也是心中实话,他得了那《萧规曹随册》的加持,临时拥有了王览那近乎宗师的丹青画技,感触入心,是以福至心灵,靠着心中记忆,构思了稷下学宫之景,那心里构图迅速完成,一笔一划皆在一处,还未下笔,已是遍览全局,所以作画起来颇为从容,能精准的把握时间,不浪费一分一秒,在最后时刻完成画作。
但另一方面,他深知这是外力,乃是临时拥有,不可长久,亦不该依仗,更不能狐假虎威,而且心里还存着学习的念头。
先前他提取了陆映的音律之能之后,就在摸索着学习之法,想将这临时所得,化为己用,以避免那人杰之章被覆盖后,能耐就没了。
于是在家中、在陈府反复弹奏练习,终于发现了沉心静气,全神贯注的用身体去记忆,可以将弹奏时的那种细微筋骨变化都牢牢记住。
他的筋骨经过神速符的打熬,本就比原来强健许多,加上习练了前世的打熬之法,越发得心应手,此时在作画的时候,也如法炮制,用来记忆作画时的手指、手腕、手臂、肩膀、腰肢等等筋骨变化,和劲力贯穿,更有深刻感悟。
因此,他整个过程都沉浸其中,时间才会持续这么久,而且作画一完,就感到浑身隐隐酸痛,这是劲力消耗太大的表现。
他却不知,就算是王览本人平时作画,也因为年纪和身体的关系,无法时时刻刻用力,很多地方不得不有妥协,以分配体力,是以多有遗憾,所以刚才一看到陈止作画,与自身之丹青技巧十分相似,但劲力却更加充沛,王览才会那般失神。
便如此可,与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的,也是王览和赵远,这两位看着陈止的画作,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幅画,不复他言。
王览是越看越绝的精妙,而且隐隐还和自己的笔锋接近,不过从些许细节之处,还是能看出不足和差异,这点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以晋阳先生之能,如何看不出来,毕竟还是匆忙而作,有瑕疵也在所难免,只是……
“只是这陈太乐只画,固然在细节之处还有欠缺,但都是因匆忙作画所致,若是不设期限,任其施为,这幅画不知能达何种地步,可惜、可谈,不过即便如此,只是看着画中笔锋,所用笔力,几乎时时刻刻以将按劲力通透,而且颇似我之画技笔锋,可若是换成我来,细节或许能够雕琢,但却无力时时贯劲,身子实在是承受不住。”
想到这里,王览又朝陈止看了过去,见其人正轻甩手臂,额头更有汗滴流淌,知道是耗力太过的表现,心里已经是明白了。
“只是看这般画技,这一场比试切磋,是谁输谁赢,已然明了。”
想着想着,王览看向赵远,又环视众人,就要出口点评,只是不等他真个出声,那赵远却忽然抬头笑了起来,其声甚是欢畅。
他这一笑,众人自是疑惑,循声看去,却见这位双绝公子上前两步,从那两名陈氏家仆的手中扯下自己的画作,一手制一边,然后两臂用力。
兹啦!
声如裂帛,这好好的一幅画,便让他撕裂开来,一分为二。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有赵氏友善之人惊问其故,却听那赵远摇头叹息道:“珠玉在前,赵某这般朽木,如何能陈列其册?萤火岂能与皓月争辉?那是咨询其辱也,今日自毁,乃留我名。”
说着,他将那画作朝着地上一扔,又架起手臂,恭恭敬敬的给陈止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太乐令之丹青妙笔,赵子远服矣,愿如先前所诺,做太乐前驱,但只求一事,还望君子能应。”
陈止就道:“赵君谦矣,你我伯仲之间,哪有高下,若有所需,但说无妨。”
那赵远一字一句的道:“还望太乐令将此画赠与在下,以便日夜观之,还望太乐令能遂吾愿。”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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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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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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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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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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