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祁姐姐,你慢点儿……”杜鹃腿脚不便,在后面拄着拐杖着急说道。
祁雪音听见后,立刻停下了脚步。
“哎哟——”结果这一停不要紧,太过突然,杜鹃的头径直撞在了祁雪音的肩上。
“你不要紧吧?”祁雪音随即转身问道。
“没事,不打紧……”杜鹃抚了抚额头,一副无奈却又可人的样子,不禁问道,“祁姐姐,你干嘛走那么快啊,又没人追你……”
“这大好天气的,我可不想老见着那张臭脸……”祁雪音两手插间,赌气一声道。
“你说云哥?”杜鹃缓了缓,不由偷笑道,“不至于吧,只是被撞见偷跑出来而已……”
“反正这几天本姑娘心情不好,不想看见他……”祁雪音仍旧刁蛮的脾气不改,撇嘴发泄一句,但想起刚才“辩护”的一幕,祁雪音背对着身子,悄声一句道,“不过刚才,还真是谢谢你了……妹妹……”
对于“妹妹”这个称呼,祁雪音似乎还不是特别的习惯,而且每当这么叫唤时,自己总会想去死去的亲人。琇書蛧
“谢我?”杜鹃迟疑了一句,随后点头明白道,“噢,你是说刚才在镖局门口啊……我只是看祁姐姐你老和云哥‘吵架’不好,所以站出来帮你你们劝解劝解……反正正如祁姐姐说的,就算我说是我做的,云哥也不会对我真发脾气……”
“如果她还活着……或许也会选择袒护我吧……”然而,祁雪音忽然莫名其妙低叹一句,语气十分哀沉。
“什么?”声音非常小,又是背对着身子,杜鹃没有听清,不禁多问道。
“噢,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祁雪音不想让杜鹃看出自己心里的悲伤,随便敷衍一句。
杜鹃也是疑惑不解地挠了挠头,想着这会儿没什么事情,便主动牵起祁雪音的手道,“没事的话,我们还是回镖局吧——毕竟云哥‘交代’过我的,要是真让他着急了,他不是不可能‘训斥’我的……”
祁雪音一听说要回去,马上转过头,脸色一变道:“我——才——不——要——!……他那张臭脸,看着就让人恶心,好不容易能出来转转,没在城中玩玩就算了,哪能这么容易就回去?”
“可是……”杜鹃还是担心不止道。
“再说了,就像你说的,回去逃不过几顿‘挨骂’,以后把我们锁在镖局里面,再想出来可就难了……”祁雪音抛眼一句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可不想像个囚犯一样被禁锢在镖局里面,趁着大好年华多出来见见世面,不比什么都好……”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杜鹃只是傻傻一笑,应和着说道。
“而且,这次不要妹妹你袒护……”祁雪音挺直身子自信道,“咱们就在外面大胆放心地玩儿,回去晚了有我护着你——我替你‘出头’,我就不信你老公真敢训斥你……”
杜鹃听到这里,又不由脸红道:“他……不是我老公啦……”
“哎,算了算了,老提他干嘛?真是没劲……”祁雪音可不想把大好时光白白浪费在孙云身上,四下望了望城中的闹市,立刻活现少女的兴奋道,“让我看看这城里有哪里好玩的……对了妹妹,你不是说城中有好吃的酥糖吗?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
“那个地方可离这里远着呢,别玩太久到时午饭前回不来……”杜鹃拍了拍脑袋说道,“今天早上就在这儿附近逛逛吧,白天人还挺多的,哪里都能有些有趣的东西,我可以一一和你介绍……”
“切,平时那些招呼人的东西,看都看腻了,我想玩儿点新鲜刺激或是吸引人的……”祁雪音牵着杜鹃的手,真如同姐妹情深一般,欣怡问道,“妹妹,这一块儿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新奇倒没什么,原来城中局势不紧张的时候,夜里闲来无事,云哥偶尔会带着我一起到夜市看看杂剧或是戏子什么的……”杜鹃也环顾着望了望,和祁雪音的情绪相反,略显无趣说道,“这大白天的也没什么,非要说要不一眼的……”
“诶,那个怎么样?”祁雪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指着街巷拐角的一个招牌旌旗问道。
“啊?”杜鹃顺着方向望去,只见旗面上写着“卜算”二字,不禁傻眼道,“算命?……这有什么好新奇的,而且这些算命的,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骗子……”
“骗子的话那就更好了——”祁雪音似乎是想出什么整人的东西,坏坏一笑道,“本姑娘就是要去会会骗子,然后当场拆穿他的谎言,让他下不来台……”
“喂,你要干嘛?”杜鹃看着祁雪音“气势汹汹”的苗头,急忙抓着手臂问道。
“去会会那些骗子啊——”祁雪音笑声道,“一点品德都没有,还敢在市井中算命行骗,本姑娘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帮骗子……”
“你别太过火了,万一闹出什么大动静,把官兵招来的话……”杜鹃还是担心说道,“现在局势这么紧张,还是别太招摇的好……”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少主吗?——”好家伙,祁雪音这会儿倒是想起孙云来了,毫不客气推责道,“仗着察台家的关系,连朝廷都不敢随便忤逆,真要闹出点什么事,有他担着怕什么……”
说完,祁雪音这回连杜鹃都不管,一个人兴兴奋奋地就往算命的摊位跑去。
“诶——诶……”杜鹃拦都拦不住,心中莫名暗笑道,“完蛋啦,这下肯定要被云哥骂惨了啦……”
没办反,杜鹃还是只能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祁雪音一脸自信地跑到算命摊前——按道理来说,街市之中算命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好几个摊位一起营业,但大都城这一块街道这么热闹,却偏偏只有这一家摊位,实属新奇。
再看算命之人的着装也甚是惊奇——该人身披白色奇袍,拂袖微形,面容隐若,一股极为深邃而神秘的眼神晃晃晦明,仿佛世外高人一般。
最让人绝奇之处,便是摊位车上,该人两手轻护的类似水晶球的宝物,正阳之下依旧闪着暗暗的红光,令人莫名寒颤……
“喂,算命的——”祁雪音一开始并没注意到算命的不是,随口一声招呼道,“我想请你替我算算卦象,不知价钱怎么算啊?”
算命之人缓缓抬头,忽而冲祁雪音投去莫名幽寒的目光。
“额……”只是一瞬,祁雪音忽感一阵惶惶的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方眼中有种朦胧却又强烈的杀气,如同隐藏在暗夜中的血狼,让自己正眼窒息难耐。
“姑娘想要算卦是吗……”对方露出冰冷的语气,低语寒寒道,如同地狱来的亡魂一般,即使是在晴空当下,也不禁令人惴惴不安。
“先生不像是本地人吧……”祁雪音不知怎的,似乎对对方的身世有些兴趣,不禁试探问道,“衣着样貌皆与常人而异,大白天身着白衣素袍,端面遮容,想必来世不浅……恕小女子冒昧,敢问先生姓名?”
“吾乃算师卜天星,所闻天象奇观,可知命运机缘……”这个人正是卜天星,那晚害死官兵众人的真正凶手,只是至今无人知晓。
“命运机缘?”祁雪音却不以为然,虽然感觉对方的气氛有些诡异,但还是不改天性道,“哼,这话说着,确实和普通算命的不太一样……”
“鄙人算卦,全在天机之遇,事可求,事不可求,非吾等凡人所期……”卜天星稍许揭露白袍,冷冷一声说道,“姑娘想算什么卦,鄙人自当倾许……不过,命之所为究竟,凶吉与否,皆非吾之所定,姑娘可不要太过苛刻……”
“这话听起来,你算命倒还关系责任的是吗……”本来闲着无聊,想要耍耍街上算命的江湖骗子,谁晓得今天像是遇见一个来路不俗的“高人”,倒是让祁雪音颇起了几分兴趣,兴奋之中也不失固然的小心……
“喂,祁姐姐……”谁知道这时,杜鹃竟从后面跟了上来,看着祁雪音真的在算命,不禁想要上前一探究竟道,“没事儿跑来算命干嘛?要是让云哥他们担心了,怪不好的……”杜鹃也没敢在对方面前,说出祁雪音真正的意图,怕是把事情闹大,杜鹃还是想试着把祁雪音劝走。
然而,今天祁雪音似乎就要“掐死”在这儿了,不看出个明目究竟,绝对不会离去——尤其是桌上的那个水晶球,似乎隐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每当望着这个球上的暗光之时,祁雪音心里有种莫名的发堵。
“真那么有意思吗……”杜鹃看着祁雪音如此专注的样子,还以为她是真对算命感兴趣,不禁也好奇想要上前一望道,“让我也看看……”
然而,祁雪音下意识伸出手,阻止了杜鹃继续上前,让其与摊位保持一些距离——不知为何,本能性的警觉,祁雪音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简单,甚至身临太近会有危险在其中。
“嗯?……”杜鹃看不出为什么,只是发现祁雪音的眼神严肃了许多,心中顿起莫名的不安……
“姑娘想好了吗,想算什么卦?”卜天星摆出一脸“微笑”,语气莫名道,“反正都算两钱银子一次,命缘如何鄙人概不负责……”
祁雪音倒也饶有兴趣,顺手放了两钱银子桌上,面容镇定道:“那就请先生为我算算……我的死命如何?”
“祁姐姐,你……”听到这么可怕的问题,杜鹃在一旁不由两眼怔神道。
卜天星没有立即算卦,只是凝望着祁雪音“坚定”的眼神,缓缓一笑道:“鄙人这辈子,替人算过桃花,算过寿命,算过前程……替人算死命,鄙人还是头一回,更别说像姑娘这样的正貌佳人……”
“替人算死命,先生倒也挺会夸人嘛……”祁雪音微微一笑道,“不愧是算命的,口技这本行,实属通晓……”
“死命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姑娘可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卜天星继续冷笑道,“凡世间俗人,谁都胆怯知己死命,能活即是最好……”
“说那么多废话,你到底会不会算?”祁雪音倒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加紧一声问道。
“算,当然算……”卜天星冷笑回应一声,“既然姑娘有如此胆识,敢于知己死命,那鄙人就成全你……”
言罢,卜天星从袖间亮出占牌,预其而知天命。
杜鹃则是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算人死命,无论真假,旁人听了都会不寒而栗……
而此时此刻,在街头的拐角,孙云和任光二人,也刚好追到了这里……
“可恶,那个疯丫头跑哪儿去了?”孙云一直在找祁雪音和杜鹃二人,尤其是祁雪音,怕是会遇上什么事,孙云不禁汗呼道,“鹃儿腿脚本来就不便,又被那个丫头带得到处跑,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
“少主你别担心,既然杜姑娘腿脚不便,她们两个应该走不远的……”任光追上后,劝解着说道,“而且祁姑娘虽然嘴上硬,但心地其实挺善良的——她既然和杜姑娘以‘姐妹’相称,至少不会刁难人家杜姑娘……她们两个只是爱玩儿,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自己回去了……”
“你懂什么?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孙云则是正经回应一句,样子似乎也略显着急。
孙云很清楚,祁雪音接触靠近自己的真实原因,是要为他的师兄报仇,甚至不惜杀了自己。洛庄之途山谷一战,虽然暂时败给了自己,但是孙云清楚,祁雪音并没有完全放下对自己的杀心。
表面上生活中两人打打闹闹,看似关系要好的样子,但祁雪音始终“潜伏”在自己和自己亲人身旁,随时都有可能给身边的人无形中带来危险——所以自己昨晚才特意强调,不能让杜鹃单独陪祁雪音一个人出门。
离开王府前,察台多尔敦也几番嘱咐过自己,一定要万加小心他的师妹祁雪音,她继续“毫无敌意”的留在自己身边,一定暗中是有目的……为此,孙云一定不能让祁雪音就这么轻易离开自己的视野,尤其是带着身边的亲人一起……
“少主,看到了——”任光转头发现了目标,指着拐角一侧的摊位喊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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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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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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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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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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