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雪音也如自己所愿,暂时和杜鹃睡在同一个屋子,尽管孙云一肚子不“恼火”,但她自己一点也不在乎,相反像是在故意捉弄孙云一般。而且就意愿来说,一路上听说杜鹃的事情,想到孙云与其的莫名关系,祁雪音也对杜鹃产生了兴趣……
“祁姐姐,今天晚上你就睡这儿吧——”杜鹃待客十分热情,如同把祁雪音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开心说道,“我的床就在你旁边,你要是不习惯这里的屋子,晚上有什么不适应的,随时可以叫我……”
当然,祁雪音在镖局住下,杜鹃打从心里也是十分的开心——终于有一个女孩子为伴,杜鹃不至于每天没有话题可聊,而且二人又住在一起,姐妹之间相互关照也是十分方便。
“妹子,你腿脚不方便,我自己来就好……”祁雪音对待杜鹃,还是流露出真诚善良的一面,看着杜鹃拄着拐杖,整理床铺有些“吃力”,不由上前帮忙道。
“没关系的,我的腿脚已经习惯了……”杜鹃倒一点也不在意,和平日一样乐观十足道,“别看我现在腿脚不便,曾经帮我疗伤的吴子君吴前辈说了,我腿脚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要每天试着多走动,往正常人的生活靠近,腿脚便能好得更快……”
“妹子,这么问可能不太好……”祁雪音稍许沉顿一番,遂缓缓问道,“你的脚……到底是怎么瘸的……”
“额,这个……”杜鹃愣了愣,似乎在祁雪音面前不方便说出口——因为她知道,祁雪音的真实身份,以及与察台王族的关系。
“怎么了吗,难道有什么不方便?”祁雪音又好奇问道。
“方不方便倒没什么,只是……”杜鹃露出羞怯地笑容,缓缓说道,“可能我说出来,并不是我心里不好受,而是祁姐姐你……”
“我?”祁雪音用手指了指自己,自问一句后,似乎是稍许明白了什么,神情也随之一变。
“我的脚,是在‘雾隐丛林’受伏的那次受伤的……”杜鹃的表情稍显哀沉,缓缓说道,“没错,也就是察台多尔敦……祁姐姐你的师兄,暗算陷害的……”
“是多尔敦师兄是吗……”祁雪音听到这里,脸色不禁低落一番。
“所以我才说……不好受的并不是我……”杜鹃一向懂得为别人着想,看着祁雪音悲落的面孔,不由浅浅愧疚道。
“我师兄……原来是不是很坏?……”忽然,祁雪音两眼瞥向一边,竟是问起关于自己师兄的问题。
“啊?……什么意思……”杜鹃一时没听明白,也许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吞吐一句问道。
“就是我师兄察台多尔敦……以前对你们来运镖局的所作所为……”祁雪音两眼低沉,似乎想要知道自己师兄曾经所做的一切——毕竟许多年没有见着,现在是否还是原来自己那个爱慕关切的师兄也犹未可知,索性祁雪音继续问道,“因为我听说,这一年多在大都,我师兄和你们来运镖局……闹过不少的风波……”
杜鹃想了想,考虑着祁雪音的事情,语气渐低道:“以前,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好,而且闹出了不少的事情……”
“妹子你的脚,是我师兄造成的……”祁雪音看着杜鹃拄拐的双脚,低落关心问道,“他对你,还有你们镖局……还做过哪些‘过分’的事……”
杜鹃静默了少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吱声问道:“我说出来……真的好吗?……”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我再偏袒我师兄,谁是谁非我还是分得清……”祁雪音没有正眼去望杜鹃,两眼瞥向一侧说道。
“那我说出来……祁姐姐你别不开心……”杜鹃低缓一声,沉思想了想,遂慢慢说道,“从我们来运镖局第一次座落大都,察台多尔敦就视我们镖局为眼中钉,处处与我们作对……不过这些都还好,关键是你师兄,高权在手残害大都百姓;云哥不畏强权,与你师兄势不两立……”
“我师兄……害死了许多人吗……”祁雪音又默默问道。
杜鹃慢慢点了点头,回想着曾经的往事,也渐显悲落道:“啊,的确如此……无论是城中的百姓,还是江湖上名望的‘北原五侠’众前辈……就连我们镖局,原来的兄弟阿布(何子布),也是……也是死在你师兄手里……”
每每提到何子布的死,杜鹃心里就无比的悲痛,她甚至不忍心说出何子布悲惨的死相——被察台多尔多残忍斩首,挂在城楼上示众。
“我师兄……真的那么残忍是吗……”祁雪音听到这里,顿时心如刀绞一般,“对你们镖局,对妹子你,还有无辜的平民百姓……”
“察台多尔敦原来一心想要铲除我们来运镖局,尤其是阿布身死的那次,镖局几度遭遇官兵包围的危机……”杜鹃想起那段仍历历在目的回忆,揪心说道,“就连我,也被他抓去地牢过,甚至被吊在城楼之上……”
“什么?——”祁雪音听到这里,不由回头诧问道,“妹子你也……”
“也还好了,最好我还算有惊无险……”杜鹃想要快速跳过那段回忆,加快说道,“后来就是众所周知的‘喋血王府’,云哥废了你师兄的武功……直到最后察台王道明身世,云哥才知道自己和你师兄是亲兄弟……”
“多尔敦师兄……察台云……”祁雪音念叨着自己心中两个男人的名字,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凉与矛盾,再回看杜鹃哀婉的眼神,祁雪音又良心问道,“那妹子你……恨我师兄吗?”
谁知,杜鹃这回一点也没犹豫,神情平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看着杜鹃如此豁然的心态,祁雪音又不禁问道。
“因为他也很可怜——”杜鹃缓缓说道,“我之前不止一次听云哥提起,在他第一次被察台多尔敦抓进地牢时,他们之间说过的话,有关你师兄那段令人唏嘘的过去……以及我被他抓去的那次,从他口中听来的经历……”
叙述间,杜鹃向祁雪音回顾着那段自己永远忘不了的经历……
(回忆中)……
杜鹃为救来运镖局,挺身而出被察台多尔敦抓进地牢……
杜鹃望着察台多尔敦忽变的眼神,转了口气道:“相反,察台公子你天天却生活在这样阴沉的尔虞我诈中,每天想着的,都是怎样去害死别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就算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你又能得到什么了……小女子的祖籍是汴梁,在随来运镖局北上大都之前,我一直是在汴梁的南宫世家里当丫鬟。南宫家的几个儿子也是一样,几乎整天都生活在勾心斗角之中,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一家人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和睦过——这些在南宫府,小女子也是看惯了……所以想到察台公子你的经历,小女子觉得你和那些南宫家的儿子一样,看似风光的生活和地位,实则心里却是黑暗和痛苦。我本以为大家之子都是这样的命运,但是当我进了来运镖局后,我却发现并不是这样,云哥虽然贵为来运镖局的少主,但是他并没有受其摆布,即使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还是非常孝顺地照顾孙伯伯甄阿姨他们,而且还和阿光、阿景哥他们天天融洽在一块儿,当然也包括死去的阿布……所以云哥他得知察台公子你杀了阿布,并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城楼示众时,他恨不得要把你千刀万剐,他才会这么拼命地要和你一座了断……现在想想,察台公子你这一路走过来,杀了这么多的人,得到了常人难以瞻望的‘事迹’和‘功勋’,但是你却并没有真正快乐过,因为你太可怜了……”xiumb.com
杜鹃平平静静地说完了这么一大串,察台多尔敦也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察台多尔敦的内心深有感触,也是被杜鹃一针见血地点到了痛处。只见察台多尔敦猛然站起身,看似愤怒地回应道:“对,姑娘你说得对,我是很可怜,我的命运是比不过孙云!正如姑娘你刚才说的,孙云他有爱他的家人和朋友,他们每天都能和和睦睦地在一块儿……我呢?父王整天和我做对,连那么多年前自己和来运镖局的恩怨都不肯说出来……还有阿娘,他整日和父王没完没了的闹僵。我知道,她也是知道父王和你们来运镖局的种种关系的,那天我在外面偷听到了……可是呢?父王瞒着我,阿娘也瞒着我!后来父王重病了,阿娘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和父王暗中作对,把我推上了察台王府一把手的位置。还有我弟弟,他平日里总是装单纯、孝顺,其实暗地里也总是和我勾心斗角,嫉妒我平日里的才华和政绩,找到机会也总是在父王面前说我的坏话,就像姑娘你刚才说的南宫家的那几个儿子一样——呵,呵呵,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生活,这就是我的命运,所以我很可怜,我没有办法和孙云比——”
看着察台多尔敦有些情绪失控的样子,杜鹃眼神中露出淡淡的忧伤,轻声说道:“所以我才说,察台公子你真的很可怜……”
“对,我是可怜,所以我不甘心,所以我一定要杀了孙云,来了结这一切!”察台多尔敦的语气越来越重……
(现实中)……
“你师兄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从小没有亲情,活在政治权术的尔虞我诈之中……”杜鹃一边谈叙着,一边悲情没落道,“直到现在,被云哥废了武功,和我一样落得双脚残疾……我还好,有亲人朋友在身边,人生还有无数的希望,但察台多尔敦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前段时间我在王府找他,他甚至有过寻思的念头……”
祁雪音半天没有出声,始终低头静静聆听,表情忽隐忽暗——杜鹃今晚对自己说的,自己并非第一次听到,昨日在落谷与孙云“生死决斗”,孙云也曾对说过类似的话……
(回忆中)……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祁雪音也觉得孙云的样子不对,遂凝神问道,“对你来说,我不也是你的仇人吗?如果你不杀了我,我就会杀了你,你我之间岂能同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孙云沉声一句,默默嘀咕道。
“你说什么?——”祁雪音一时没有适应,更看不惯孙云可怜自己的样子,怒声斥问道。
“我说你很可怜,从小就没了家人,和我哥还有你师父相依为命……”孙云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叹息慰道,“没有亲人的痛苦,我能够了解……不过是我,我哥……察台多尔敦他也了解……”
“你说多尔敦师兄……”祁雪音听到这里,两眼一愣,却想着自己今天的目的是杀了孙云,不能被对方就这样带进思绪中去,遂坚毅愤然道,“哼,别胡说八道了——我师兄贵为察台长子,从小位高权重,父亲更是朝廷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官臣……你说他了解没有亲人的痛苦,别笑死人了!”
“亲人在身边,未必就真的开心……”孙云却深深了解自己哥哥内心最痛苦的一处,看着眼前为自己哥哥报仇不惜丧失理智的“师妹”,孙云略显哀沉道,“你身为他的师妹,难道不知道他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嗯……”祁雪音看着孙云真情流露,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一时仇恨压抑心头,没有立即动手。
“我清楚,他曾经的过去,直到现在也无法抹去的伤痛……”孙云缓缓说道,“我和我哥哥虽然是仇人,但对他来说,我对他的恨,是他这辈子最真实最不虚伪的感情……而相比起来,他真正的家人对他却是‘冷面藏刀’,每天都只能活在痛苦和狡诈之中,终日无以抬头……”
(现实中)……
同样的往忆不止一次,祁雪音现在对自己师兄,对来运镖局以及孙云的爱恨无以抉择,心中像是纠缠这无数的绳结,自己独自一人埋没其中无法挣脱。
“祁姑娘……”看着祁雪音纠结难定的表情,杜鹃在一旁默默吱言。
“那你们……会恨我吗……”突然,祁雪音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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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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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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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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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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