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么了?”听到祁雪音的声音,孙云知道准没“好事儿”,脸色耷拉转问道。
“任务弄完了,就先考虑晚饭的事情吧……”祁雪音故作娇态,在孙云面前“做作”十分道,“赶了一天路,我肚子都快饿扁了,‘民以食为天’,你这个少主能不能先考虑部队伙食的问题?”
“真是的,就你事情多……”孙云走到一旁,不禁调侃道。
“什么意思啊,我提吃饭也有错了?”祁雪音也不忘和孙云继续怼下去,脸色一瞥道,“实在不想管我,没任务的话,我自己去镇子里找东西吃,不麻烦你们镖局,这总可以了吧?——”在孙云面前,祁雪音愈加刁蛮任性起来。
“少来,你既然打算住在我们来运镖局,现在也就是我们镖局的一员,事情安排都得听我这个少主的……”孙云则趁机抢言,态度正阿道,“谁说任务完成了?小北他们去搬货物,你下来,和我一起把马匹和拖车安置到院子里——”
“你——”祁雪音知道孙云是故意在给自己找茬,脸色不悦道,但想着自己现在“寄人篱下”,什么事情还得看别人的脸色,不能任由性子来,祁雪音还是忍住了,抿嘴一句道,“好,我做,行了吧?——”
没办法,憋着一肚子气,拐着受伤的脚踝,祁雪音和孙云一起,将马车移至院子中去,这才算罢休……
这大家院子里很空旷,正如孙云所说,足以容纳百人之多寄宿在此。来运镖局和这家主子关系还不错,听闻镖局的孙少主亲自前来,户主更是亲们迎接。不过不同于往时,今日户主的表情似乎略显严峻,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满满的忧郁挂在脸上。
“每次都让贵舍招待我们镖局,这次又得劳烦胡老爷子了……”孙云与这家的户主胡明昌相谈依旧,然看着今天胡老爷子的表情不太对劲,孙云关心问道,“怎么了老爷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一边提问,孙云的表情也稍显凝重——想起今天进镇看到的一切,孙云冥冥之中觉得,这其中有关联。
“啊,是有点事情……”胡明昌倒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模糊应声一句,吞吞吐吐道,“不好意思了……孙少主,今晚恐怕……你们镖局的人睡在这里,会有点儿……挤……”
“什么意思?……”孙云一脸疑虑问道……
“啊——”然而,话音刚落,院子西角一处,传来一声惊叫。
“是小北——”孙云听出是小北的声音,不禁担忧一声。
“在西院那里——”胡明昌像是知道什么,紧跟一句。
“可以肯定,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祁雪音倒是一脸平静的表情,似乎毫不关己道。
“嗯……”孙云二话不说,表情凝重,跳下正厅台阶,朝西院的方向疾跑而去。
“孙少主等一下,那个地方是——”胡明昌似乎清楚一切,追着孙云喊道。
“莫非和今天镇里的‘怪相’有关?”祁雪音觉得自己猜到了点上,心中默默道,“先去看看吧,说不定这事情真不寻常……”
孙云一口气跑到后院,找到了了小北等一干搬货物到这里的人,却见众人表情十分惊诧,望着后院的景象。
“怎么了,小北?”孙云上前关心一句,然走到后院视野一片望去,眼前的景象却也吓了自己一大跳——
只见西角后院处,众多类似流浪的人休憩在这里。这些人不一般,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流血负伤,轻重不一,看着装大多都是这镇里的百姓,甚至还有稍许的野卒官兵……
这就和今天自己等人在洛庄看到的景象一样,街巷落口到处都是这样的伤者,没想到在“胡家大院”也碰到了——很显然,这件事情非常严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孙云看着眼前的“惨景”,瞠目难定道。
“这些都是‘明复教’干的好事……”胡明昌像是知道一切,苦苦一声无奈道。
“明复教?”孙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转而问道。
“啊……”然而,祁雪音在一旁似乎是听说过什么,心中暗暗道,“这个名字……莫非……”
像是突起莫名的想法,趁着孙云不注意,祁雪音独自一人慢慢转身,悄悄离开了孙云等人,往大院正门的方向走去……
“明复教……到底是什么?”一脸茫然的孙云继续问道。
“那是……”胡明昌想要解释,却有些战战兢兢道,似乎心有余悸般略显胆怯。
“那是由民间自发而起的,反对蒙元暴政而起的教派……”忽然,底下一个半蹲的五十有余、身形健硕的老汉说道,“‘明复教’大约成立于五年前,教主何勋义乃西域武林‘金铎真人’的独门弟子,武功高强……此人正义心十足,有驱逐蒙元、复兴汉人的雄心壮志;只可惜所为之举过于偏执,与朝廷作对大起暴动,却也伤及无辜百姓,世人对其评价褒贬不一……”
“这有什么可褒的?!——”然而,不等老汉说完,孙云冲口一句道,“自以为驱逐蒙元对抗朝廷,是为复兴汉室江山之大义……可他所行之举,伤害无辜百姓、牵连无数,这和那些残害百姓的险恶之官臣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满院亭落的受伤患者,凄惨之下一片血意,孙云心中更是愤慨。
“嗯,老夫和你有同样的看法……”老者背着身子点了点头,同意孙云的说法,自己则是蹲在地上拨着药箱之类的东西,像是在为受伤的百姓和官兵治疗伤情。
“前辈您这是……在治病疗伤?”然而,看着老者的身形气质不俗,孙云转而对其颇有几番好奇,不禁转问道,“前辈您……究竟是何人?”
“你就是来运镖局孙云孙少主吧,亦是察台家族的二公子,卢欢卢前辈的徒弟……”老者收拾药箱缓缓站起,转过身冲孙云微微一笑,露出长者和善的微笑说道,“老夫还未自我介绍——鄙人洪济风,一手医术行走江湖,只为救治天下世人,亦是你师父卢欢的朋友……”
“洪济风?”孙云听了,不禁惊异道,“莫非您就是……有‘江湖神医’美誉的济世神人,洪济风洪老前辈?”
“哈哈,见笑了见笑了,世人之称道,老夫我可享受不起……”洪济风摸了摸渐显花白的胡子,坦然一笑道。
“江湖神医”洪济风,被世人称道武林中医术最精之圣者,曾经在汴梁的剑道大会与薛飞痕一起,目睹过唐战独挑南宫子弟的“红颜之战”。更是在很久以前,与卢欢便为挚友,曾受苏佳母亲林雨霏之托,和卢欢一起解救其丈夫苏仁——当然最后的结局并未善终,二人只能空望林雨霏在亡夫面前,孤留痛饮凄婉的泪水……
这次前来北原,洪济风似乎别有意图,在洛庄遇上“明复教”暴乱伤人一事,身为大夫的他,自然有职责拯救伤者。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自己挚友的徒弟,洪济风倒是多了一份惊喜。
“您真的是洪前辈?”孙云见了洪济风,一改刚才脸上的怨色,兴奋十足道,“早就在武林中听闻前辈您的名声,没想到今日终于见着了——”
“不过就是见到老夫了,那么高兴干什么……”洪济风看着孙云器宇轩昂的模样,满意点头道,“真不愧是卢前辈亲传的弟子,果然气质非同一般……”
“前辈您……知道我?”孙云兴奋得有些无法平静,指着自己傻傻问答。
“可不是?你忘了,我和你师父可是忘年之交……”洪济风拍了拍孙云的肩膀,笑声应道,“卢欢那个老头儿可真是有福气啊,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比他原来那个‘无影神剑’柳金权强多了……”提到自己的朋友卢欢,洪济风不有调侃一句。
“前辈您见笑了,晚辈这也才想起来,您和师父是挚友……”孙云也傻笑着抓了抓头,对自己来说,卢欢是自己的师父,那么洪济风也当是自己叔叔辈的人物,索性改口道,“对了洪叔叔,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说是来看你的,你信吗?”洪济风倒也故意卖起关子,在孙云面前“老顽皮”道。
“啊?……”孙云听完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你师父叫我来的,专程来看你,还有帮你个忙……”洪济风松一口气,继续说道,“早就听闻贤侄你在大都的事迹——为了大都百姓,独身一人不为强权,勇斗蒙元朝廷,甚至还在一个月前‘喋血王府’……不过结局是惨了点,没想到贤侄你的身世,竟然会是察台家的儿子……”
“还好了,不管是身世还是事迹也好……”孙云应和中,语气渐由兴奋转而哀落——每每提到自己的真实身世,孙云心中就像抹过一把无形的刀,有种说不出的痛楚。
“不管你是汉人也好,蒙人也好,只要心寄天下百姓,那就是真正的英雄之辈!”洪济风倒是慷慨陈词,在大义面前,毫不含糊道,“不像某些人,打着‘驱逐蒙元暴政,恢复汉人江山’的口号,实则自己在做着伤害百姓的不义之事……”
“前辈您是说……‘明复教’是吗?”孙云听懂了洪济风的意思,微微低声道。
“嗯……”洪济风表情凝重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相信……今日来到洛庄所见街景,满目狼藉伤患,甚至还有毁坏殆尽的平民房屋,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这个‘明复教’,还有他们的教主何勋义,总有一天我要亲自会会……”孙云暗中下定决心一句,顺便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令牌——那是代表察台家族最高权位的令牌,自己离开察台王府前,自己的父亲郑重交给自己的……
(回忆中)……
离家当夜,察台王寝居中……
“你说什么?你是说,多尔敦把维权的重任……交给云儿你……咳咳——”察台王听了,表情略显惊异道。
“对啊——”孙云点头应声说道,“回到家中一个月,我什么事情都没为家里做。这回正好,就当是我身为察台家的儿子,为家族、为朝廷做的贡献——”
“你为……朝廷?”察台王听了,略微迟疑道,“云儿你,不是一直痛恨朝廷吗?为什么……咳咳……要为朝廷效力?咳咳……”
“我痛恨的,是屡施暴政、残害百姓的朝廷!”孙云表情略显激动,沉着一刻后,稍许平定道,“但是居朝为政者,并非全是为权猖势之人……鸣剑山庄庄主花叶寒花前辈就曾说过,像父王这样为民忠良的官臣,朝廷中仍有其在——我既决心继承父王您的意志,为政善民、广施天下,就自当挺身而出;而且,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杂乱势力纷众涌现,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身为察台家族一员,怎能避而趋之?”
“云儿……”察台王闭眼宁息一句,遂从身后缓缓掏出一个金色令牌,举手缓缓道,“这个东西,你拿着……咳咳……”
孙云接过令牌,凝神定问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这是我们察台家当朝权政的身份金牌……你只要拿着它,咳咳……不管走到哪儿,就能代表察台王族最高的身份……咳咳……”
“父王你……为什么给我这个?”得知这东西的分量后,孙云有些双手颤抖,振振问道。wWW.ΧìǔΜЬ.CǒΜ
“你既然决心要继承为父和你哥的意志,那从今往后……你就背负着察台家族的命运……咳咳……”察台王继续说道,“扎娜和科尔台他们,一心想要夺取家族的权位……咳咳……如今我和多尔敦已然身体重残、权位败落,我们父子遗留的心愿……咳咳……全都交予云儿你了……留在家里,总有一天……你会被科尔台他们处心害死,所以你还是……离开这里的好……咳咳……”
“父王你是让我……离开家里?”孙云有些愣神问道。
“王府这里……有的只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夺权位不顾亲情……咳咳……这里给不了你家的温暖……咳咳……”察台王忍着病重,继续坚持说道,“云儿你只能离开这里……带着这块‘金字令牌’,在外完成为父的心愿……也是你的心愿,维稳朝廷,保护江山社稷……咳咳……”
(现实中)……
“父王您放心,保护社稷之重任,交给孩儿就好……首先之举,就从祸害平民百姓的‘明复教’开始——”孙云愈加握紧手中的令牌,振振十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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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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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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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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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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