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城中气氛压抑,阴云密布之下,大街小巷如同“鬼域”一般,深蓝下的城道,看不见寻常百姓一人,冷风掠影惊若死神,回首沉荡间,时不时传来肃杀的鸣响,让人心惊胆寒……
城中一隅,有合院一座,围墙栏杆枯影并罗,好似见证岁月的年轮,遗留沧桑的古迹与惶影。门院庭前,裂痕枯柱之上,蒙灰牌匾正立,“来运镖局”四个大字挂在当头。
这里便是在大都历经无数事故的“来运镖局”,所临境遇之风波,曾经惊动整个蒙元朝廷。无论是朝廷内外,还是武林草野,皆有传过“来运镖局”的名声;可如今这个惊世的镖局,却显无比凄凉和落寞,像是破败遗弃一般,看不见一个人影。
不,还是有一个人,独自静静伫立在正院门前,成为了镖局中最后一位“遗者”……
此人年近二十,血气方刚少年之貌,腰垂双刀寒影叠出,披风相向将武之容。一副蒙元官朝武仕之装,却又不失汉人铁骨铮铮之气,两眼异瞳金红之目,如同西域化魔之人,深邃畏惧窒息之下,却又让人略感隐隐的沧桑。
他便是孙云,来运镖局的少主,前相官察台王的亲子。一年前,孙云为报兄弟亲仇,独自一人杀至察台王府,惊动朝廷上下,不但喋血千军万马,更是亲手废了曾经的死敌——察台多尔敦的武功。
然决心处死一刻,察台王道出真相,自己是其十八年前遗弃的孤儿,察台多尔敦更是自己的兄长。孙云遂收手悲落离去,至察台王亲出城外道明实言,孙云无奈接受命运的现实,回到了察台家中……
然而短短一年过去,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朝廷大都荒落凄凉,来运镖局破败一片,空剩孙云独自一人,静静站在“遗址”门口,目视着曾经庭院的一草一木。
而孙云本人,也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但身着元将之装,两眼更是异色双瞳,像魔灵一般叱咤人间,让人深感震震煞气。谁也不知道这一年来孙云到底经历了什么,来运镖局经历了什么,整个蒙元朝廷又经历了什么……
整个镖局,真的就只剩下孙云一人,空留在这寂寥的院落。孙云像是看淡了世间一切,面无表情地在院中游荡,走至一座房屋门前,不由凝神停下了脚步。
这是自己在镖局的住处,无数次从门中日落进出。然而满目苍寥院落之下,唯独自己的房门稍显色彩——房门正前,贴着一个大红的“囍”字,眼色鲜艳还未褪去,看样子时长并不久远。
但阵阵寒风无情吹过,已然掀起了贴在门上的“囍”字一角,或许曾经喜庆的色彩,一时间更衬透出一股浓浓的悲凉。孙云看在眼中,目中不禁湿润,虽然表情沧桑落寞,但掩盖不住自己心中最真实的触动。
“一切都完了,所有都完了……”孙云露出嘶哑的声音,缓缓自言道,“也许今天,我的生命将走至尽头……对不起父王,我没能完成您的遗愿,孩儿如今落至于此,之前努力的一切,全都付之东流……现在的我,又算什么呢……”
说完,孙云将手抚在门槛之上,看着门窗上落的深深裂痕,以及渐积灰尘的台前石柱,心中的悲伤愈加沉重,如同淤泥中片片尽碎的绒花,渐渐随土掩埋,却已无力娇艳。
“还有义父,义母……鹃儿……”孙云又念叨起自己曾经的亲人,欲言再起道,“我终究还是与你们分别……对不起,义父,义母,孩儿没能在你们身边尽善孝道……对不起,鹃儿,我没能尽一个丈夫的职责,让你年纪轻轻活寡余生……”
话音沉湎,可见门上贴着的“囍”字,正是自己与杜鹃的“新婚之喜”。然而不知经历了什么,孙云与自己的家人相隔难见,最终只剩自己一人,沦落在空空荡荡的镖局庭院之中,留在这个印满沧桑皱纹的“家”……
“吭咔吭咔……吭咔吭咔……”不知何时,院外响起了密密麻麻的铁甲兵柝声响,似有千军万马包围一般,一时间全部涌至镖局这里。
这个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所见,早在一年前,来运镖局与朝廷纷争不断,孙云等人就经历了许多出,甚至几度临遇灭门的危机。但无论何时,镖局都能化险为夷,以至于最后一次孙云为报兄弟之仇“血洗相府”,命运真相才将这一切融化。
然而就在今天,蒙元官兵再一次将来运镖局重重包围,只是这一次,整个镖局就只剩下孙云一人……
孙云似乎早有所料,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两眼恢复杀意的神情,转头正望院门前方……
“吭咔吭咔……吭咔吭咔——”兵甲声愈加临近,俯城望下,整座来运镖局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军将士重甲铁骑成列,长矛金刀锋利尖芒,像是朝廷派出了最精锐的部队,动用最强之武力,将这里团团围住,军阵座后,甚至还准备了火药铜炮……
难怪整座大都都城,今日都不见百姓一人,官兵军队如此之大动作,可见事情非同一般。然而谁也不知,官兵的目的究竟是何,缘由何事包围来运镖局……
孙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到来,正视着庭前的重兵铁甲,独自一人站在正厅阶梯之上,冲门口的千军部队冷声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门后……看在是亲兄弟的分上,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
话音刚落,门角一侧缓缓冒出一个身影——是察台科尔台,察台多尔敦的弟弟,同时也是孙云自己的亲弟弟。www.xiumb.com
“哼,谁和你这个野种是亲兄弟?”察台科尔台一身硬盔重甲,露出不屑的神情,狰狞笑道,“我早就说过,你不过就是个我父王在外面留下的孽种,根本不配当我们察台家的人……”
听到如此侮辱之言,孙云咬牙握紧双拳,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再说了,如今大军压境这里,就算你武功盖世,想要万军从中取我性命,未免太过于大放厥词了吧?”察台科尔台继续鄙夷说道,早已没有了昔日单纯的样子,完全一副狼面兽心道,“孙云,你真以为你成了魔灵教主,杀死了国相,你就天下无敌了?告诉你,在蒙元千军万马面前,就算你是神,你也死定了!——”最后一句异常铭刻,察台科尔台双眼尽显杀心。
“你可以试试看啊……”孙云倒也不甘示弱,冷言回应一声,内劲一动,双目顿时金红俱现,露出异色双瞳,恍若魔神降世般,煞气骤冲宇内。
门前的蒙元众军看着孙云的变色瞳孔,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见到了鬼,皆不由下意识挪动退步。
连察台科尔台也不敢怠慢,知道孙云的武功惊慑,虽然不屑,却也不敢稍显怠慢。
“王爷,您可得小心点……”一旁的亲信士兵提醒一句,振振说道,“怎么说察台云将军也是亲手杀了国相的人,要是一个不小心的话……”
“混账,你怎么称呼他的?本王早就说过,这个孽种根本不配做我们察台家的人!——”听到刺耳的言语,察台科尔台顿时呵斥一句。
“是……是……小人知错了……”士兵在一旁连声哀道,遂退到身后不出声了。
“他如今可是在世的‘魔灵教主’,‘预言者’口中曾经的‘祸魔’,对付他本王自会当心……”察台科尔台镇定一句,转身正视着孙云,胸有成竹道,“就算他今天杀心暴走,我也一定会让他身死此处,真正堕入地狱成魔!——”
察台科尔台的杀心血重,孙云在对面听了,却一点也不畏惧。不过眼下千军万马精兵包围,决死之境确实不假,或许今日一战便是遗终,但孙云一点也不害怕,早就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朝廷重犯孙云——”万军当头具备,察台科尔台冲孙云喝喝厉声道,“本王现在要以杀害国相、危害皇城的罪名,逮捕你这个‘魔主’,认命吧!”
“逮不逮捕得了我,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孙云金红双眼镇定,杀气决然下,冷冷应声道。
“还有这个‘来运镖局’……”察台科尔台又望了望整座“来运镖局”的庭院,蔑声一笑道,“没想到原来多尔敦兄长一直心患的这个破镖局还在啊……”
“哼,你也有资格称他为兄长?”孙云听到这里,眼神一震咬牙道,“就是你亲手害死了父亲和哥哥,你这个冷血没有人性的畜生——”
“啧啧啧啧,不然不然……”然而,察台科尔台故意嘲弄一番,伸手摇指道,“要说‘弑亲’的话,你可没资格说我……要不是一年前你废了兄长的武功,他和父王又怎会沦落于此?再说了,正是因为你当年的所作所为,这一年来城中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成了城中人人畏惧的‘魔灵教主’……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不是吗?现在还有资格在这讨教我……”
“嗯……”像是被察台科尔台说中了痛处,孙云心中暗暗一震。
“先别说这个……”察台科尔台似乎还未尽言,继续冷嘲热讽道,“如果十九年前,父王没在外面沾花惹草,和你贱母生下你这个孽种,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住口!——”像是触碰到心中的底线,孙云顿时如着魔一般,魔性大发,两眼俱威狂吼一声道。
“哈哈哈哈——果然留着贱人的血,如此桀骜不驯,就像一条狂犬一般,只会止不住地乱吠……”察台科尔台趁此机会,厉声嘲讽道。
“察台科尔台,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终究心头的愤怒涌动,孙云厉牙怒吼一阵,长发耸起惊如狂魔,传闻所说的“魔灵教主”神威俱现。
“哼,这就是你的真实面目了是吗?简直就像个魔鬼,不愧是‘预言者’口中的‘祸魔’……”察台科尔台继续冷笑道,“不过今天,就算你是地狱来的‘神魔之王’,我也一定会让你死在这里——”
金红双瞳骤发,全身四周顿起狂芒之力,孙云顺手抽出腰间的“银月双刀”,呼光一闪聚刃狂裂,入魔之力似乎下一刻便能将这里的所有碎裂……
“兄长生前没能实现的‘愿望’,我来替他实现好了,就当是对他亡魂的‘敬意’……”察台科尔台狰狞一声,冷冷说道,“我今天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今天只要我孙云活着,就绝不会让你进犯镖局一步——”孙云涌动着全身的内力,杀机骤起凌芒而发。
“哼,如今这座破镖局就剩下你一人,你还这么护着……”察台科尔台看在眼里,狡黠问道,“你觉得我有听你话的必要吗?要是我动手的话呢……”
“你动一下试试——”孙云露出杀意冰冷的眼神,冲察台科尔台投去刺血的目光,异色双瞳下震震黢威,让人尤为不寒而栗。
察台科尔台似乎也被震住了,虽然口中不在乎,但被孙云“狂魔”般的气势震慑,自己也怪不自在。眼见千军万马包围镖局,孙云已经临死当头,察台科尔台最终狠下心,决定斩草除根、当即了断……
“杀!——”察台科尔台狰狞一句,“绝杀令”即出。
“杀——”蒙元众军震天应响,冲院中的孙云突杀而去。
“呀啊!——”孙云奋力狂吼一声,哪怕如今只剩自己一人,也要誓死保卫来运镖局——“银月双刀”在手,“堕魔之力”惊狂,起身飞步一跃,独自纵杀千军万马而去……
大都城下,镖局门前,顿时血染一片……
一年相与,物是人非,回首再望,却是血刃相见……
然而这一年大都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孙云又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切都还是个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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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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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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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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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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