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做平时,以李玉如的性格,肯定会对赵子川“指手论足”争吵一番;但今天李玉如知道赵子川心里难受,索性没有太多“激言”,更多的是安慰勉励……
轻哄一番,安安总算入睡。赵子川照顾好了儿子,又不自觉将目光望向案前的骨灰瓮——赵子川一直对大哥痛惜有加。
“别看了,越看越伤心……”李玉如知道赵子川的痛楚,轻声呢喃道,“子衿大哥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可我不希望看着你报仇之前,这样痛苦难受的样子……”
赵子川目光转回李玉如,看着好似带雨梨花的面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用手轻拭着妻子眼角的泪水道:“我没难受,你别多想了……”
“还说没有,这段时间眼圈都黑了……”李玉如依旧露出怜悯的目光,看着赵子川无容的神态,心里也跟着难受。
赵子川缓缓低下头,轻抚着李玉如的双手,情暖意深说道:“大哥的血仇,我是不能忘记,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萧兄弟和我说过,珍惜眼前人,比起报仇,我更在乎的,是我们一家人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劫难……”
“子川……”看着赵子川还算乐观的情态,李玉如微微脸红,手指彼此扣住对方,代表夫妻及一家人患难同当、永不离弃。
赵子川见李玉如照顾儿子十分辛苦,还要分出精力安慰自己,情态也略显疲倦。赵子川想了想,慢慢松开手,起身说道:“玉如,你天天照顾儿子也累了……感觉口渴的话,我去帮你打点水回来吧——”
面对丈夫的关心,李玉如自然是暖意浓浓,但她也不愿赵子川疲态中操劳更多无关紧要的闲事,于是安顾道:“这点小事我交给小飞去做就行了,子川你这些天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没事儿,你不是嫌我少有时间关心你吗?正好这次帮你打水……”赵子川露出和睦的微笑,应声说道。
李玉如脸红地望着赵子川,没再继续“反对”,难得丈夫能主动关心自己并走出阴霾,李玉如也很愿意看到。
“小飞,照顾好夫人,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赵子川又冲营外的侍卫喊道。
小飞全名“杨小飞”,年约十六,精壮小伙一个,是赵子川和李玉如亲信侍卫。小飞祖籍山东,因战祸家人罹难,后赵子川率兵攻克城池,小飞敬佩赵子川的神武,于是投军帐下。因武功还算精湛,却不善带兵,正好又赶上李玉如有孕在身,于是赵子川特地让他做李玉如的亲身侍卫。如今孩子出世了,夫妻二人与小飞的关系依旧密切,索性小飞还是继续留在二人身边做侍卫。
“好的,赵将军——”小飞用还算稚嫩的口气回答道。
赵子川很放心,点头之后离开了营帐……
襄阳城中……
兀良托多从前线得到了常遇春兵发襄阳的消息,眼看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兀良托多及众将部正在紧急磋商对策……
“将军,敌军来势汹汹,兵力上又敌众我寡,若是硬拼恐怕胜算不大……”一旁的将领不断提醒着兀良托多。
“这个我知道……”兀良托多倒是显得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把常遇春和先锋军放在眼里,“扩廓帖木儿又没有给我们下达死守命令,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弃城呗……”
“将军,这……”听着兀良托多一点不放在心上的语气,一旁的将领不知如何回应。
兀良托多稍稍起身,一脸不屑的神情道:“我说过了,我的目标只有赵子川和‘乾坤二剑’……前些日子杀了他的哥哥,相信赵子川也应该得到了这个消息吧……”
“应该是的,将军……”将领低声说道。
“那就好——我杀了他的哥哥,祖先又是世代仇人,赵子川必有心报仇,肯定率兵来犯!”兀良托多露出一副阴冷的笑容,厉声道,“只要赵子川前来,我就有机会杀了他,夺取宝剑——城池,我可以丢;赵家的人头,我必须要拿!”
亲信将领皆知兀良托多与赵家的世仇,但此次来犯之敌,肯定不仅仅是赵子川,兀良托多不在乎城池,其他人在乎,索性身旁的将领继续问道:“将军,来犯的敌军可是在山东打出威名的常遇春先锋军,其下精兵猛将无数,用计难以预测,我们若不提防,别说是取赵家人的性命,我们自身恐怕也难保……”
兀良托多依旧不担心,转而问答:“别急啊,前方探到敌军动向了吗?”
将领继续道:“探到了,是水路两军并进朝襄阳而来——我们若是御敌,必须水陆两军着手应对。可敌众我寡是事实,若是水路分军,自然兵力会大大分散,将军您看如何是好?”
无良托多看了一眼地图,毫不犹豫道:“很简单——襄阳我军不会一味死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届时抵挡不住,我军主力肯定会弃城北移……但陆路方面靠近东南方向,显然主力从那里突围不太现实,想要弃城转移,就必须由水路北进而上——”
“将军的意思是,主力放在……水军?”将领继续问道。
“当然!而且不仅如此……”兀良托多指着地图明处,继续说道,“本将军要亲自坐镇水军,弃城前与敌军周旋一番——我听说先锋军中不但兵将勇猛,谋略用兵也属神机,本将军想要由水军弃城北上,他们也一定猜得到,所以他们必会在水军上大做文章……”
“那这样不是引火上身吗,将军?”将领在一旁担心问道。
“别担心,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兀良托多冷声笑道,“让他们知道,赵子川杀我心切,就会主动率兵来找我……我就是要让他来,水军交锋,弃城前我就要取了赵子川的性命,将‘乾坤二剑’夺到手!”
原来,兀良托多一心想的,只有赵子川和“乾坤二剑”。
虽然帐下军将多少有些异议,但兀良托多作为主将,众将不敢不从。
亲信将领仍旧有些担心,不安提醒道:“可是将军,先锋军一路征战胜仗无数,此万胜之勇,我们真能全身而退……吗?”
“你放心,在裕兴城第一次见到先锋军时我就说过的……”兀良托多冷言道,“先锋军之所以所向披靡,是有勇将谋士聚齐,加上‘五绝阵法’为基,其势坚固难摧;而今听闻先锋军中‘五虎将威’,步骑水军百战百胜,将士战事经验渐丰,其军更是难以击破……不过我说过的,想要击败他们,最关键一点,那便是分散他们各部,逐一击破!”
“逐一击破,这……真做得到吗?”将领还是半信半疑道。
“军事渐久,必会如此,一个小小的赵子衿死了,就能让整支军队动摇,可见其效……”兀良托多大胆预测说道,“若是能除掉赵子川,敌军便会继续涣散,日积月累,军中问题便会尤为突出……就算襄阳让他们拿下了,我敢打赌,继续这么打下去,先锋军的将士一个个死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自行瓦解……”
兀良托多坚信自己的预测,像是死神的宣判一般,闻之让人隐隐不安……
先锋营处……
大军出征襄阳,剩下的赵子川骑营便留在营中“老实”待命。虽然赵子川坦然接受了这一切,但他手下的将士李显李功等人却依旧心有不甘——出征向来冲锋最前,如今像是被“软禁”在军营,营中将士多有不甘,就连巡逻练兵也不集中……
但赵子川作为主将,依旧严格嘱咐自己手下将士严明纪律。说到不甘,赵子川比谁都不甘;说到仇怨,眼下弑兄之仇在前,自己却只能默不作声继续隐忍,赵子川心里比谁都要纠结……但就是这样,赵子川依旧军律严明,可见赵子川作为一军之将,懂得顾全军之大局,先公后私、责任担当……
然而看似平静的先锋军营,似乎又有新的风吹草动……
从营外缓缓走来十几个素衫女子,个个手提佩剑,神貌怡然。不问便知,她们就是峨眉派的众弟子,前来追寻李玉如的下落。得知赵子川确在这里后,峨眉众弟子便按计划行事——花菱带着所有弟子来前门“问话”,应对守营士兵,吸引他们的注意,后方青雪则是一个人偷偷从侧营深入,寻找李玉如的下落……琇書蛧
峨眉派的弟子无故来营,守营的士兵自然提防起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守营士兵举起长矛,怕是敌军的刺客,提神拦截问道。
花菱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请你们让开,我们来此地是来找人。若是阻拦,别怪我们出重手伤了几位兵哥——”
士兵可不认识峨眉派的弟子,就算携带武器,眼见不过几个姑娘家,于是不屑说道:“军营不是你们姑娘家来的地方,这里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快点离开!”士兵的语气还不客气。
“赵子川赵将军是否在这里?”花菱没理士兵的话,冷言问道。
士兵怕是敌军的间谍,不敢直接报赵子川的名字,索性冲言喝道:“我说了,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再不离开,休怪我们不客气!”
花菱听了这等“放诞之言”,岂能甘心?但花菱的表情依旧不变,保持冷峻的面容,随即剑锋微微出鞘,冰冷出言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蹭——”瞬时间,一道剑光闪过,守门的士兵二人还没看清,直觉眼前青光一晃,紧随一道窒息的压迫直面而来。
“啊——”二人同时惨叫一声,被花菱的剑气所伤,冲击向后跌出十丈之远。虽然并不是致命伤,但二人也是痛苦倒地难以起身。
“都说过了,别逼我们出狠手……”花菱依旧是冷言相道。
然而这一举动,却是吸引了营中其他将士的注意。见有人强行闯营,以为是敌军的刺客,巡逻众将士纷纷聚集过来“应敌”,就连指挥的李显李功二人也是如此。
百来人很快以半包围阵势,手提刀盾将花菱等人的去路在大营门口处封死。李显和李功二人位列军前,想要一看究竟,到底有谁这么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敢硬闯军营。
不过吸引了众人注意,花菱等人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在正门口拖延军队主力,青雪在后方就更能偷偷潜入……
“你们是谁,为何硬闯军营,还伤了我们的人?”一看是十几个姿容姣好的黄花姑娘,李显倒还先很客气地问道。
可花菱就不那么客气了,至始至终都是那副冰冷的表情。花菱稍稍隐藏剑锋,冷冷说道:“我们来贵营,只是为了找人。你们的兄弟对我等出言不逊,只是让他们吃点苦头罢了——”
李功听了,指向花菱呵斥道:“哼,这里是军营,岂是你们姑娘家想进就进的?而且这里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看在你们是姑娘家,我们不动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们以军贼处置!”
花菱这次没发话,一旁的兰芯却是冷傲应声道:“就凭你们这些个蹩脚,还想拦住我们?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斤两……”
“你说什么?”被一个女娃娃嘲笑,李功心中满是不悦。
花菱冷冷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前来贵地,是来找赵子川和李玉如,仅仅而已……可别不识抬举,这事儿和你们军队无关,若是有意刁难,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听见对方提起“赵子川”和“李玉如”,众将士心中一紧,都怀疑对方会不会是敌军派来的刺客或间谍,不过这也太放肆张扬了点……
李显作为指挥,当然不会轻易报出赵子川夫妇的下落。见峨眉众弟子迟迟不退,李显拔剑命令道:“这是最后一遍,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哼……我看这句话是该说给你们听吧!”花菱最后回驳一句,随即持剑飞袭而上,轻功一跃而至李显李功二人身前。
对方来硬的,显然是要大打出手。李显李功二人本想先发制人,却见花菱身法惊如疾鸟,自己等人根本反应不及……“铛——”一声清脆之响,李功刚刚拔出的剑被花菱一剑劈落。
还没等李功反应过来,花菱转身一脚便朝李功腹下提取。李功完全反应不及,腹下遭受一脚重创,整个人向后飞出好远,重重撞在后方兵阵的盾牌之上,痛苦倒地不起。
花菱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若是动真格,刚刚轻功跃至身前,花菱随便一剑就能取了李功的性命。但作为江湖人士,不轻易和军政有系,花菱出手也只是为了给众将以威慑,因此也没想取李功的性命。
可谁知花菱这一下虽震慑了李显李功等人,但并没有让众人畏惧,反倒是激怒了营中将士,纷纷起兵反击。
“大胆蟊贼,竟敢擅闯军营、出剑伤人,来人,给我拿下!——”李显毫不胆怯,即使花菱在身边,也不顾自身安危,依旧命手下将士将其捉拿。
“你也想吃苦头是吗?”花菱冷冷问道一句,剑影无痕便朝近身的李显而去。
李显感受到了威慑剑气,但花菱的剑太快了,自己根本躲闪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黄剑光自阵前纵劈而过。剑光疾行而出,正好从花菱的剑锋和李显的铠甲前隔开。花菱感受到了异样,暂收收剑退去;但这道剑气非常眼熟,退去的同时,花菱嘴角微微一笑……
是的,他来了,众峨眉弟子一直要找的赵子川终于现身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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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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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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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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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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