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门——”翁吉剌冲着城楼守卫大声令道。
这回终于行动了,抱着对晃合丹和兀鲁兀台侥胜的不屑,翁吉剌今晚主动出兵,亲率五千精骑,夜袭秦羽大营。
“吱——砰——”城池正门打开,五千蒙元骑兵按列队出阵,翁吉剌霍卜坐镇当前,手持狼矛,雪甲披身,一副主将昂首之威严历历在目。然翁吉剌表情十分凝重,相比起兀鲁兀台和晃合丹,即使手握兵马良多,自己依旧是不敢轻视秦羽,心想秦羽既已两败于夜袭,卒中必有提防……可晃合丹与兀鲁兀台告捷之役,自己军中粮草待遇两极分化,若今晚自己这个“中军之将”再无建树之功,军心必大乱,自己堂堂中将将会失信于众人,军中内乱后果不堪设想。由此,今晚举兵三次突袭,实则有无奈被迫之举……
翁吉剌遥身一望,秦羽军营正立于三里外的旧地之处。其火光隐烁不断,毫无参差规律,可见其军两败之后,军心未稳,重拾驻地军队还未这稳脚跟——翁吉剌坚定自己的判断,现在突袭秦羽大营,时机正佳。
“吁——”马嘶长啼一阵,翁吉剌狼矛揭起,露出昂然目光,奋声令道:“全军有令,火攻掩护,骑兵以三军分首,突袭敌军大营!”
“喝——”蒙元众骑齐声震天,随即便是骤雨鼓点的铮铮马蹄,夜下如山洪般倾巢而出,扫荡平夷之威却不失军列严整。其阵势似乎不仅仅想要偷袭秦羽、夺其粮草,五千蒙骑之精勇,更像是准备一鼓作气端了秦羽全军,将其覆灭……
此时此刻,在济南城楼之上,兀鲁兀台和晃合丹二人,正观望着城池下骑兵奔袭的一举一动……
“这个翁吉剌,今晚还真行动了……”兀鲁兀台看着城下严整有序的蒙元精骑,不禁道,“他带的兵马比我们兄弟多多了,这阵势像是要去和秦羽拼命了……”
“可不是嘛……”晃合丹凑着说道,“被我等这番羞辱,不仅是我们看不起,他自己的手下都看不起了……我们作为副将,立下战功,抢得粮草军需;他堂堂中军主将,跟着他的部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大享口福,自己忍耐挨饿,军心必出乱……翁吉剌唯一的办法,就是立个大功为自己‘洗白’,不但能维稳自己在军中的地位,还能解决自己手下的粮草问题。如此看来,只有今晚夜袭秦羽,才有这个机会。我们两个率领两千人马不费吹灰之力获得大胜,他翁吉剌手握城中大部精兵良卒,你觉得他还会继续守在城中按耐不动吗?所以说,今晚翁吉剌出兵,实则有无奈之意……不过这也只能怪他活该,谁叫他之前看不起我的决策,如今事实证明了,我是对的,军心之趋向转移,那是我晃合丹多台的本事——”
“这倒也是……”兀鲁兀台同意晃合丹的说法,但他心中仍有隐隐担忧,又不禁问道,“不过……今晚翁吉剌将军亲率大军突袭,真的能成功吗?虽然兵马数量比我们多,可这已经是第三次夜袭了,事不过三,那个秦羽就算再没用,不可能连续三次都吃同样的亏吧……”
一提到秦羽,晃合丹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惜一股的神情。“哼,秦羽小儿何惧之有?”果然,晃合丹露出一股轻蔑之意,“一个面对偷袭,连反抗都不敢、只顾弃营逃窜的鼠辈,何必担忧?兄弟你和我一样,当晚率兵突袭敌营,见过秦羽部队有半分的抵挡吗?”
“那倒没有——”兀鲁兀台肯定道。
“这不就完了吗?”晃合丹继续笑道,“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家伙,我们何必怕他?两千人马就打得他落花流水,更别说翁吉剌亲率五千精骑……虽然我瞧不起翁吉剌,但这点能耐,我相信他这个中军之将还是有的……”听晃合丹言出分析,今晚翁吉剌夜袭获胜似乎必胜无疑。
“这么说也不错了……”兀鲁兀台点头默许着,可心中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猜测,终于似乎是灵光一闪,转而问道,“秦羽的部队从未有反抗之力……不过我突然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晃合丹见兀鲁兀台今晚担心这担心那,有些不耐烦问道。
“你说……”兀鲁兀台似乎心中莫名发堵,说起话来也有些斟酌甚至是吞吐,“你说我们两个分别突袭过一次秦羽大营……秦羽的部队的确未有反抗就落荒而逃,可……我们两个见过秦羽本人吗?”
“嗯?”兀鲁兀台这么一提,晃合丹不自觉疑声便起。
兀鲁兀台继续说道:“你说我们都和敌军交过手了,却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秦羽本人一次,这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本来晃合丹还有些心存疑虑,但随即这个想法稍纵即逝,依旧不屑道:“哼,他秦羽不是号称堂堂的‘神力将军’吗?在军营之中自然该有些‘面子’……被我们两个打得落荒而逃,他又怎么好意思再在我等面前展现‘尊容’呢?”
“可是……”兀鲁兀台似乎还有担心,继续提道。
“行了,别再杞人忧天了——”晃合丹不等兀鲁兀台说完,抢言说道,“秦羽小儿没什么出息,你别多想了——他如果真有本事,早就举兵攻城了,何必空吃两场败仗?”
听晃合丹这么说,兀鲁兀台也不好意思再提什么,看着城外铁蹄铮铮的蒙元精骑,兀鲁兀台企望今晚翁吉剌也能胜利而归……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铁蹄声如雷鸣般,翁吉剌的骑兵部队,已经纵横杀到了秦羽大营门口。
“火箭手准备——”按照之前计划,翁吉剌命骑兵阵后的弓手以火攻掩护,自己部队则分三路,朝秦羽营门的三个方向夹击而来……
“不好了,敌军又来了——”秦羽方面,守营的士兵见到蒙元骑兵来袭,又再次慌张逃窜起来,和前两次遭遇突袭的反应如出一辙。
“哼,秦羽的手下果然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一点能耐都没有,难怪会被晃合丹他们轻易突袭成功……”看着眼前秦羽的部队不堪一击甚至不敢反抗,翁吉剌也自知秦羽根本就是个无能之辈,自己之前也是对其过于高估了。
“嗖嗖嗖嗖嗖——”顷刻间,“火雨”如流星群袭般从天而降,还未安稳一天的秦羽大营,再一次被笼罩在火光沉海之中……
“杀——”翁吉剌狼矛举令,三路众军借着火势之汹,夹击奔袭营中而去。
“杀——”蒙元精骑喊杀震天,马蹄扬尘、夺路飞奔,营中飞尘浩浩荡荡,五千精骑倾洪一般,全部冲进了营中火海,其阵势不可挡。
反观秦羽手下将士,营中已是一团作乱,在火海中四处奔逃不说,更是狼狈地丢盔弃甲,丝毫未有反抗之意……翁吉剌看着“火营”中的一切,明白自己这一仗,赢得太轻松了,也难怪晃合丹和兀鲁兀台会扬捷而归……
“抢了他们的粮草,烧了他们的大营,若有反抗,斩杀无赦!”翁吉剌见胜之将近,大声喝令营中将士道……
大火再次吞没了秦羽营地,映红了今晚的不平之夜。蒙元五千精骑一股脑冲进了营寨,看似已经杀得秦羽部队溃不成军,然而……
“嗖——”不知什么方向射出一支暗箭,正中蒙元骑兵背后。“啊——”惨叫一声后,蒙骑负伤落马。
“不好,敌军有暗箭!”蒙元将领所见其况,大声提醒道。
翁吉剌听了,不禁道:“这不可能——秦羽小儿部队四散而逃,谁会有这个胆暗箭偷袭?”
“嗖嗖——”然而话音刚落,侧方向再次飞来两支箭矢,正中蒙骑肩头。“啊——”“啊——”又是两声惨叫,虽然没有立即丧命,但箭矢目标正中,蒙元骑兵重伤不止,纷纷滚落下马。
“是谁,是在哪里放的箭?”翁吉剌突然间有种不好预感,勒马长啼后,渐而惊恐地朝四周大声问道。
“嗖嗖嗖嗖——”箭矢的数量越来越多,骤雨突袭般,暗中无以立觉。“啊——啊——啊……”时不时就有士兵中箭的惨叫,从翁吉剌耳边传来。箭矢的方向来自四面八方,然而大火笼罩着秦羽大营,根本看不清在哪里,是谁放的箭。
“保护将军!”翁吉剌身边的亲信侍卫随即调令,十余精骑合围一处,将主将翁吉剌霍卜围拥至中,避免中袭……
“嗖嗖嗖嗖嗖——”“啊——啊……”暗箭声和惨叫声还在源源不断,虽然看不清敌军的士兵何在,但翁吉剌在亲信士兵的掩护下,终于找到了箭矢的来源——只见秦羽营帐侧门方向,夜下忽现数以千计的铁甲士兵。士兵以长盾为阵,宫城方阵为单位,分合交错拦截在营帐门外,蒙元部队想要以弓箭破阵,秦羽士兵借以长盾相抵;同样,长盾交缝处,弓弩手则以箭矢反击,营中蒙元骑兵虽阵列严整,可毫无遮蔽掩护之物,就连秦羽营中的营帐和其他障碍物,皆被翁吉剌下令烧得一干二净;大火蔓延,蒙骑不可能靠近,剩下自然是留在校场空地处待命;校场空地毫无遮掩,短兵相接的蒙元骑兵,自然成了秦羽部队弓弩手的活靶子……
“敌军部队怎么都在外面?”翁吉剌身旁,一名骑将看着帐外伏军,不禁问道。
翁吉剌眼见,恍然大悟,吃惊地说道:“糟了,我们中了秦羽的陷阱!”
“将军你说什么?”身旁将士也担心问道。
翁吉剌睁大眼睛,继续吃惊道:“是的,中计了……我军烧了秦羽的大营,五千骑兵一拥而上进了‘火营’,没想到却是进了陷阱……秦羽的部队早在外面埋伏,之前假装佯败就是为了引我军入瓮;现在我军深陷敌营,再不突围后撤,恐怕全军都会葬送于此——”
如此紧张之势,元军上下心知,撤退回城刻不容缓。“将军,我现在就调集部队,从敌军西门突围!”翁吉剌身旁将领义正言辞道。
“好,你们纷纷行动,重新集结部队突围,不管胜败与否,保存主力为重!”翁吉剌乱境中,依旧保持冷静道。wWW.ΧìǔΜЬ.CǒΜ
“是——驾……”得令后,刚才掩护在翁吉剌周身的骑兵众将,纷纷四散开来,不顾火光冲天之势,重新集结铁骑兵马,欲往西门方向突围。
“可恶的秦羽小儿,竟敢骗我入瓮——”翁吉剌眼见大局已败,不禁愤然喝道。
“就是要骗你这个老东西!”然而话音刚落,翁吉剌的身后却传出血气方刚的嘹亮之声。
翁吉剌忽觉背后一股寒风……转头一见,银枪落日弓,霸王啸天甲,胯下银玉麒麟骠勇——“神力将军”秦羽众军丛中杀出,不知何时只身独骑赴至翁吉剌身后。
“你是……秦羽!”翁吉剌心中油然愤怒,眼见自己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将设计埋伏,不禁喝声愤然道。
“老东西,我今天就要取你狗命!”秦羽倒是不想与其废话,手中银枪轮回一式,银玉麒麟长啼嘶响,骠骑勇猛刚对而立,似乎下一刻便会一马当先,疾驰飞跃而取敌方项上首级。
“吁——”银玉麒麟夜下嘶蹄,寒光自银枪尖头夺然而出,秦羽纵身驭马,恍如隔世飞驰,眼神凝光毕露,下一刻便能置身翁吉剌身前。
“快、快、快拦住他!——”翁吉剌简直吓坏了,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眼神惶恐地望着秦羽,左手摇摆不定地示意手下骑兵上前阻拦。
“杀——”保护翁吉剌的周身二骑,即刻前来护卫,手持长矛夹击便朝秦羽而去。
秦羽眼神凝然自若,夜下银枪寒光若现……“蹭——”如同月光浴般的清澈,银枪夺然一闪,皎白无瑕的利刃,却是沾着殷红——“啊——”“啊——”两声凄厉的惨叫,秦羽横枪一点,蒙元二骑被干净利落挑落下马;而且至始至终秦羽骑速并未减缓,杀将之式一套行云流水,骁骑之勇无人敢拦。
翁吉剌见状,吓得立刻勒马调头逃跑。“驾——驾……”翁吉剌样子极为狼狈,听着背后银玉麒麟的蹄声将近,翁吉剌生怕下一刻秦羽的银枪就会穿心而过,整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驾——驾——”翁吉剌不敢回头,还在一个劲拼命地往营外逃去,连自己手下的骑兵部队也不顾了。
谁知秦羽却似乎是不想追了,“吁——”勒令一声后停下战马,随即缓缓抽出了背后的落日弓。
秦羽立于麒麟之上,张弓搭箭,眼神凝视,目标正对翁吉剌的背后……“嗖——”落日弓长箭足势而出。
“中——”秦羽看准一令。
“啊——”翁吉剌肩头正中箭矢,惨叫一声……
不过这一箭似乎并不是要害,秦羽看得很准,像是故意为之,放翁吉剌一条生路。翁吉剌依旧没有回头,肩头中箭后继续马不停蹄地往回城方向赶,庆幸自己没有丧命。
秦羽在远处望着翁吉剌的狼狈背影,微微一笑,心中暗暗道:“你还有利用价值,现在还不能让你死……这一箭,就当是给你这老家伙一点教训吧……”
翁吉剌孤身逃跑,手下骑兵部队自不必说,受伏军心崩溃至极。不过秦羽令人不解,莫名下了一道“放行”军令,没有对蒙元骑兵赶尽杀绝,反倒是放开了西门的通道,竟让蒙元的残兵败将,重整回城而去……
今夜绝地反击一战,秦羽部队重拾军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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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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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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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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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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