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营帐前,数以千计的铁甲步骑整装待发,但并未有高举旗帜之举。军中将士出征前更是静而不语,如此大的军队阵场却无战鼓雷鸣之阵,让人不禁疑惑此规模盛大之军却是一声不发,究竟出兵意图何在……
营帐中,徐达正为出征前做最后请示,而朱元璋则是两眼微闭,似乎心中算计着什么……
“元帅,埋伏军队已至,派遣使者也已准备就绪,就等元帅下令发落,使者部队遂与先锋营帐秦羽将军会和……”徐达在帐下请命道。
“知道了……”朱元璋缓缓睁开过于操劳的双眼,淡定说道,“招安一事,如有任何动向,须得及时向我汇报……”
“是——”徐达先是答应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不过元帅,若是王宣父子真如唐将军和陆军师所说,有假降复叛之意,如何时机……发动伏兵为好?”
朱元璋镇定了一会儿,两眼直视徐达,用微妙的语气镇静道:“唐战和陆菁二人不是也会与徐将军同行吗……听从他们的指示,尤其是陆菁,伏兵号令全权交予他们二人——”
“末将知道了……可若是,王宣父子没有叛意,真心实意归降呢?”徐达又犹豫了一句问道。
“那岂不正好?两军未有交锋,王氏父子投降正合我军之意,还有何等犹豫……”朱元璋继续道,“不过以陆菁的眼光,她确定的东西,就一定不会错——她既然这么肯定王氏父子乃复叛之意,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元帅您就那么相信她?”徐达眼见朱元璋如此信任陆菁的才智,不免加言一句问道。
问到这里,朱元璋望向徐达的眼神微微一变,随即反问道:“今日徐达将军为何如此多言?平日身为征虏大将军的你,无论用兵还是决策,从来都是正确果断,可从来没有这般的犹豫不决……今日是怎的?陆菁的一个决策,竟让徐将军你如此徘徊……要知道,最初说王宣父子有反叛之意的,可是徐达见军你;如今招安正即,徐达将军反而变得优柔寡断;倒是陆菁能一口咬定王氏父子的复叛之意,并能定下反擒之策……倾与她所对,难道说征战十载之倾不如那个从军未有数月的黄毛丫头?”
“当然不是,末将只是觉得……”徐达似乎心有疑惑,于是继续请问道,“恕末将言重之疑,元帅这几日反复看好陆军师之计,莫非元帅对陆军师有他想之意?”
徐达这么一问,朱元璋嘴角忽而一畜……不过只是短暂一瞬。“与军无关之事,军中不该多问……”朱元璋先是凝神严肃一句,随后又回复平静说道:“总之徐达将军今日带领伏兵,在沂州关前隐蔽处设伏,一切号令听从唐战和陆菁二人即可,其他事宜无需多问……”
“是,末将定完成任务……”徐达还是下定决心不问了,但受命口气并不坚定,似乎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徐达出了营帐,一声军令后,带着伏兵部队和派遣使者一起离开了校场,准备与先锋军部队会和……琇書網
剩下朱元璋依旧留在营帐,想到刚才与徐达的对话,朱元璋心中默默道:“来,如果真如你陆菁所说,王氏父子复叛的话——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计策……”
看来对于朱元璋来说,唐战陆菁一路的功绩和计谋,已让其夜不安寝之虑,却不知所意为何……
先锋军阵营处,慕容樱营帐内……
秦羽正在为出发前做最后准备,今日身为使者的他,并没有穿上平日出征的啸天战甲,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素滔长袖的文官之服。别看秦羽称号“神力将军”,阵前作战力惊天人,一旦穿上士官文雅之服,倒显得一副八尺英俊之容,端庄素貌、胸襟伟岸……
之所以在慕容樱帐内,是因为今日起来,慕容樱亲自为秦羽换上“文服”。出生武将后裔的秦羽,年少从武,从未穿着过交际官场之服,因此身着“文服”并不习惯;相比较而言,居身慕容贵族一氏的慕容樱,却是非常讲究熟悉这样的着装,加上自己已在秦羽面前表白身许之意,为其着服更是欣然自愿……
为秦羽系好了最后的腰带,慕容樱在背后温柔笑道:“行了,这种着装就可以了……”
秦羽第一次穿“文服”,虽然是去正式场合,但心里依存年少的好奇,抬手俯视着自己的着装,轻而一笑道:“原来文官交际,都是穿这样的衣服啊……小时候见到当官的都这样打扮,还觉得好奇;如今自己穿起来,虽然不怎么习惯舒服,但也挺好看的,呵呵……”
看着这么多天秦羽难得笑一次,慕容樱心中也是欣慰不少。但是想着今天秦羽要面对的,也是十分危险的场景,因此慕容樱内心也担忧的很。
秦羽“欣赏”了自己一会儿,慢慢收回笑容,虽然仇恨在自己心头无法退去,但是眼观天下乱世之道,从小立志心寄苍生的秦羽,不由感叹说道:“如今天下遍地狼烟,战火四起,我等出征打仗,不得不****身披战甲,以血止殇……”
慕容樱见着秦羽忽而感叹,在一旁默默聆听。
秦羽抬起自己的长袖,望着身上的“文服”,眼神迷蒙道:“虽然穿在身上不适应,但我真希望有朝一日,无论君臣子民,都能穿上这样的衣服,而不再是铠甲披身、战火不止……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虽然不习惯,可真的好看……”
听着秦羽鲜有的发自内心的独白,慕容樱眼神微微一皱……忽而,慕容樱的眼前一阵微乎的朦胧,眼前的秦羽身影温文俊雅,与战场上威风驰骋的“神力将军”相比,更有一丝英俊之相。慕容樱不觉脸颊微红,油然轻声道:“秦哥,你穿这个衣服真的好看,如果不是打仗,我真希望每天都看见你这番模样……”
“小樱……”秦羽注意到了慕容樱带情的眼神,念叨一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抿。
慕容樱看着秦羽的样子有些脸红忘了神,竟半天没注意秦羽正朝自己慢慢靠近。
秦羽走到慕容樱的身前,直至感觉到了彼此的气息,慕容樱才意识到秦羽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秦哥……”慕容樱脸红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中跳动愈加剧烈。
秦羽又何尝不是,只是表情比慕容樱淡定的多。秦羽靠近了慕容樱的脸庞,微微一笑,似乎是鼓起了内心的勇气,缓缓开口,说出了让慕容樱醉然心动的一句话:“好,我答应你,等我们一起打下了济南,完成了你哥的嘱咐,我就穿着这身衣服,亲自娶你过门!”
这句话完全就是真爱的誓言,慕容樱听完后,感动得近乎流泪,正对着秦羽愈加靠近的气息,慕容樱脸颊通红,几乎就要忘乎其中,闭眼亲吻而去……
秦羽也是一样,在这一刻,自己也已醉然爱情之中,离慕容樱的红唇愈加靠近……
“都准备好了吗?”然而,帐外的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暖暖情意的气氛。秦羽和慕容樱听到了,立刻紧张地清醒过来,松开彼此快要拥抱的双手。
说话的人是陆菁,此次计划由她一手决策,因此每一步的进展她都要一一了解。如今前来慕容樱的营帐,看见秦羽换好了衣服,便以为秦羽准备好了,于是笑而问候道:“秦兄弟,这身衣裳挺精神的嘛……”
“派遣使者的部队来了是吗?”秦羽恢复严峻的神情,一本正经问道。
“是的,派遣的使者徐唐臣、李少卿等人已经到达帐外,徐达将军的部队也紧随其后……”陆菁淡定地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条带血的白色纶巾,递给秦羽说道,“还有,一会儿去往沂州的时候,把这个东西戴在头上……”
慕容樱替秦羽先行接过了纶巾,不解其意问道:“这是为什么?”
秦羽似乎是知道什么,表情略显凝重,从慕容樱手中接过了纶巾,眼神悲愤道:“素斤乃衣孝之行,此为祭奠逝世亲人;鲜血为仇恨之誓,头戴‘血巾’意为丧亲坟前誓以仇人祭祀……菁妹你让我戴上这个,往沂州城方向光明正大地走去,该不会是想要……”
陆菁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道:“没错——虽然入城不得佩戴兵器,但秦兄弟你就是要这样大正旗鼓地头戴‘血巾’走在前面,故意让王宣看到,好让其以为你的的确确是趁着使者招安机会,伺机复仇而来……如此以来,王宣必更加焦乱,手脚无措入城前必企图干掉你,扰其心智,让其自乱阵脚……”
“没想到你连这点都考虑到了……”秦羽别有意味地赞言了一句。
陆菁眼见秦羽着装已毕,于是又道:“此次任务唯一之险,即在王宣反扑之时,尔等随同使者如何逃脱……按照樱妹之前计策,都准备好了吗?”
慕容樱听懂了,从门旁拿来用布包好的银枪,点头应声道:“没问题,救险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陆菁信任地点了点头,又望了望身前情绪振奋的秦羽。
秦羽又走到慕容樱身前,两手紧紧把着慕容樱手中的银枪,郑重托付地说道:“小樱,就拜托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慕容樱也是受意点头回应道。
陆菁在一旁观望一会儿,想到一会儿的情境,似乎还有她想,于是继续朝秦羽道:“这样吧,为了迎合樱妹的计策,我在细节上再为秦兄弟你多言几句……”
“好的……”秦羽凑至陆菁身前,听闻陆菁的缜密安排……
而在帐外,徐达将军的部队已经到达,包括徐唐臣、李少卿的派遣使者,就等还未出发的秦羽出营……
“怎么还没到?”徐达在外有些等的焦急,于是向帐外迎接的主将唐战问道。以徐达的性格,军中要事果断速决,若是敢有人怠慢误机,徐达必罚之;可朱元璋之令,让这次行动一切听从陆菁等人,徐达也只好再三隐忍。
唐战这回也是跟随一同前往伏兵,在帐外迎接的他,谈话前也接到了陆菁的指示,以言语应付徐达一时半会儿,好让自己更多地为秦羽嘱咐对策。
唐战一副大将风度之容,笑声应道:“请将军稍安勿躁,军师等人即刻便到……”
除了唐战,赵子川、南宫俊等人在营中校场的地方一直观望,倒是没有同唐战他们同行。不过他们也一直揪心这事儿,毕竟这次的招安,是一次搏命的赌局,只许胜不许败。
好在这时,陆菁带着秦羽一起出来了,秦羽一身文服素貌,快步走向了徐达方向;而陆菁则是较为缓慢,先行走到了赵子川等人身边,似乎还有要事安排。
“菁妹,确定这次行动不让我们参与?”平日里带头冲锋的赵子川,眼见自己这次伏兵没能参加,于是有些不甘心问道。
陆菁一口决定道:“军中战事刚完,伤兵疲惫过重,就连今日出征的数千伏兵,也全部是徐达将军的亲卫部下,先锋军为派出一兵一卒……苏姐姐和萧大哥他们在后营整顿伤员,你们趁着还在营中,帮忙抚慰军心,等我和傻蛋回来后,还要再商议分军调令之事……”
赵子川听了明其道理,只好“忍受寂寞”的答应了陆菁的要求。
南宫俊则是投去信任目光,点头说道:“放心吧菁妹,军营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和唐战、秦羽兄弟在外要小心,王氏父子心计歹毒,可不是那么好对付……”
“我知道了,那我先过去了……”陆菁最后放心回应了一句,遂随同秦羽往徐达的方向汇合而去……
“陆军师都准备好了?”徐达见万事俱备,于是加言问道。
“一切准备就绪,请徐达将军示令出行——”在徐达面前,陆菁还是谦逊客气请命道。
徐达摇了摇头,想到之前朱元璋对自己的嘱咐,急忙道:“不、不、不不不……元帅有令,此次行动全权交由唐将军和陆军师二人指挥,本将军只是奉命随行监督……”
此话一出,陆菁眼神又是一凝,心中顿起不好预感……
唐战不知其中微妙,既是徐达亲令,唐战还是义不容辞接令道:“是,末将必不负元帅将军所托——”
“那就拜托你了,唐将军……”徐达还故意让出了前排主将的位置,示意唐战坐镇前方统领部队。
“我们走吧——”唐战没有多想,冲身后陆菁说道。
陆菁半天没有发话,也没有刻意去看徐达的眼神,只是一言不发地骑上了马,和唐战一起作为先头部队,带着数千步骑朝沂州方向行进而去……
部队出发了,秦羽、徐唐臣等人的使者部队走在最前,最先以招安身份前往沂州;而徐达的部队则是跟在一里之后从行,并尽量隐蔽自己的行踪,不但没有大张旗鼓,还不断派手下四处张望会不会有敌军的探子先行一步在此知道了自己等人的计划——毕竟自己等人是埋兵设伏,一旦让敌军的探子暗中得到了情报,知道了今天的计划,那揭穿王氏父子阴谋一事即是功亏一篑……
不过陆菁并没有担心此事,似乎她料定王宣不会拍手下探子前来。相比起来,陆菁担心的,是比这看起来更加严重、更加疑惑的事情……
“朱元璋,他为什么把兵权交给我和傻蛋,到底为什么……”陆菁心中感受到了愈加强烈的不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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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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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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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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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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