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方的炉火不断跳动,发出“噼啪”的火星作响,陆菁两眼盯着窜动不止的火焰,眼神踌躇不定。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们等待的最终答案结果……
营帐的帘幕没有拉上,透过外面还能看见弥漫未散的浓雾。迷雾中渐渐浮现一个迅速奔驰的人影,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结果的将近……
“子川兄弟来了……”唐战坐在桌前,望着对面迷雾的人影,轻声嘀咕道。
飞驰赶来的果真是赵子川,只见赵子川飞步赶至营帐,直接踏上木梯,走进帐内。赵子川的眼神十分坚定,一切的结果也如他所料——他匆匆赶来,就是前来汇报众人一直等待的答案……
“徐达将军已经示令了——”赵子川行至唐战跟前,以将士的口气说道。
“结果呢?”唐战也毫无表情地回问道。
赵子川顿了一下,随即一字一句道:“常遇春部左三先锋军军令既解,我军主力受令出征七岭关,镇守关口,并调兵向徐州关内逼近;待到后援军队粮草恢复,我军前压掩护后军行入七岭关,遂收归入常遇春部,合军北进,取下徐州!”
赵子川说完后,唐战半天没有收一句话。不过唐战的表情没有变,这个结果众人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众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朱元璋还是下手了……”陆菁在一旁发话道,“常遇春将军即退,下一个面对燕只吉台军队的就是我们了……”
赵子川的情绪较为高昂,他似乎并不在乎出征七岭关的艰险,毅然决然道:“怕什么,我们等这天不是等了很久吗?之前因为军令所在,我们无法出征;现在正是机会,燕只吉台接连算计了荣武将军和常遇春将军,是得让他吃吃苦头了——”
然而,向来行事谨慎的陆菁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犹豫地说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徐州城关也有七万兵马镇守,淮北等地方面还能调遣援兵,只凭我们区区两万人马,能镇守住七岭关口已经不易,更别说将敌军主力逼退至徐州城下;而且我军数量虽有两万,但大部分都是新入收编的部队,还不完全适应我军的阵法,万一主力军队真的在平原开阔之地正面应战,我军绝不占优势,所以此次出征必会凶多吉少……”wWW.ΧìǔΜЬ.CǒΜ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人多点?之前我军出征北上,又不是没有以多胜少的战例……”赵子川浑身是胆,而且好战心强,丝毫不畏惧敌军的威慑。
“可这回的对手不一样,燕只吉台巴扎多不但老谋深算,而且他和朱元璋有过交手,多多少少了解朱元璋的行军用兵;再加上他已经连胜我军荣武、常遇春之役,敌军此时必是军心正旺,而我军士气正值低落,正面硬拼必不得胜……”陆菁依旧是无比担心道。
老九一直没有说话,他在一旁不断地反复思索,恍而提道:“以士气低落之两万新军,强攻敌军七万精兵,这实在太不现实了……之前荣武将军第一次出征所带两万兵马,只为探查敌军所用;但这回我军出征,无疑是要以刺刀相拼。连常遇春将军的十万大军都无法取胜,明知悬殊,可是元帅为什么还要我们强行进犯……”
老九这么一提,陆菁的神经突然一紧,脑海中灵光一闪,心中暗道:“常遇春将军十万大军不进,我军两万以身犯险……朱元璋是在试探我们,试探我们的能力,那他到底……”
“军令不可违,既然我军受令,就必须出征七岭关,哪怕是九死一生——”唐战倒是没有考虑太多,义正言辞道,“之前荣武、常遇春将军接连失败,此战必为恶战,我军突入须谨慎行事,稍错一步即满盘皆输!”
陆菁从一旁缓缓站起,闭眼说道:“没有办法了,既然是元帅下达的命令,我军不能不从……”
赵子川听了,在一旁兴奋道:“数量悬殊又怎样?这次出征,我得让燕只吉台巴扎多知道我们的厉害——菁妹你足智多谋,放开手去干吧,我赵子川永远立当行军最前,最先冲锋杀阵!再说了,这两次战役,菁妹你也见识了燕只吉台的本事,凭你的智慧,一定能想到破敌之策的!”
陆菁听了赵子川的激励话语,微微一笑道:“燕只吉台巴扎多的确是个棘手人物,对付他决不能有半点马虎……虽然兵力悬殊,但就这十几日对七岭关一带的摸索看来,并不是没有打败他们的机会;只要我军用计逼退敌军数里,为后援军队争取粮草集结时间,主力进入七岭关,我们就能回归主军,一并拿下徐州——”
“嗯——”唐战见陆菁心中已有底气,自己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陆菁又离开座位,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帘外的迷雾,随即道:“连绵数日的大雾,也该散去了吧……傻蛋,接下来军队的要令,就听你了——”
唐战眼神一定,也站起身说道:“好,传令集结军中所有兵马,明日一早出征七岭关!”
“得令——”赵子川也露出自信的笑容回应道,久日未战的他,这回又能大干一场了……
虽然帐外还有迷雾笼罩,但是要比开始的两三天淡得多了。陆菁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军中巡视着练兵情况。由于第二日要出征七岭关口,今日军中的训练没有太大排场,加上新军的“五绝阵法”也训练得差不多了,军中部队多以休整准备为主,就连平日多练的骑战排阵也没有多少……
陆菁四下望了望,突然发现萧天苏佳所在的步兵阵营似乎别有动静,本是随同赵子川为先锋布阵骑军的李显李功将军,却是在步兵营中带着先锋骑军训练有加。陆菁无事中略感好奇,于是也朝步兵阵中走去……
“驾——驾——”骑军阵中,先锋骑兵似散屏开之阵,伴随着李显李功两将军的挥鞭行令,冲锋骑军拉开了阵势。
伴随着雷鸣震鼓的马蹄,疾驰而出杀阵,屏开骑阵忽而突袭千百飞矢,如同暴风骤雨般齐朝前方草垛而去。仅仅只是疾风一阵,暴风归于平静,对面的草垛群已经被箭矢射成千疮百孔,而冲锋的骑军却一直是手持剑矛,箭矢发出后丝毫没有脱离带水。紧跟着就是骑兵深入草垛群后的近战搏杀,骑军行阵几乎就是一套,冲锋杀阵完毕。
其实这一切,都是在训练实战萧天所发明的“脚链连弩”——以木质机关的异形弓弩设于骑兵腿脚之处,以脚力而发箭矢,突显出其不意;冲锋即现手中剑矛,用以冲阵近战搏杀,以得前步箭雨之势,而发后杀勇武之胜……
“好——好——好……”步兵营中阵阵叫好,全军都为先锋骑军的勇猛大为赞叹,阵前的萧天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驾——驾……”李显李功将军分别收回布阵自己的骑兵部队后,骑马回到了步兵阵营前。
萧天笑着朝二位将军说道:“这回‘脚链连弩’得到改良,更适合骑兵在冲锋中快放快收,以最快速度冲开敌军骑阵,今日一练,效果果然即佳——”
李显和李功二人随即下马,李显更是走到萧天跟前,佩服说道:“萧将军果然是机关奇才,此连弩设计精巧、善于冲锋杀阵出其不意,若是此阵战中大胜,萧将军也是功不可没!”
“李显将军说笑了,在下平日本就乐于研究机关新物,若是此物真能助我军战中大捷,功劳不敢说,在下高兴于物有其用已是满足……”萧天还是很谦虚地回应道。
“可不是吗?萧大哥若真能物以其用,说明你也有军事之才,何乐而不为?”陆菁这时突然从人群中出现,走到萧天身后笑道。
“是菁妹……噢不是,陆军师……”萧天听到了陆菁的声音,回头应声道。
“没事,就叫我‘菁妹’好了,虽然营中军令如山,但此等称呼并无所碍……”陆菁还是像在汴梁时一样对萧天亲和口气说道。
“哦,菁妹……”萧天在陆菁面前,也是十分的亲和,毕竟在汴梁的时候,陆菁也没少帮自己和苏佳的忙,“这些天你和唐战兄弟也很忙,我们也很少见面,佳儿也是一样……”
“但明天就不一样了——”陆菁笑中带着严肃道,“明日一早,我军就将出征七岭关,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同肩并战了……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玩乐,这回可真的是战场上共生死了,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你和苏姐姐还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
“没事,我和佳儿离开汴梁后,可没少遇到波折……”萧天倒是冲陆菁投去一个自信的笑容。
陆菁看到了刚才李显李功骑军阵中的“威风”,又接着笑道:“萧大哥你的发明的确不错,明日出征若遇上了燕只吉台的军队,五绝阵法必有所用……今日好好休息吧,明天面对的可是真正的战场……”
陆菁最后说了这么一句,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随后便转头离开了。
萧天则是久久留在原地,看着陆菁离开的背影,心想着明日出征的未知和艰险,心中久久未能平静……
翌日清晨……
先锋军中军阵严整,和当日常遇春十万大军出征前一样,整军待令而等兵发。此次出征,众将士心知肚明,目的在于逼退敌军主力至徐州城下,为后援军队重集粮草进入七岭关口。以两万兵马而退敌军七万之众,此严峻之势可想而知;加上前两役荣武、常遇春之败,北伐全军士气低落,逼退蒙元胜势之师,可想要务之难。
但先锋军中全体将士聚众一心、毫不畏惧,面对险境不但没有畏缩而退,反而有着激流勇进之心。伴随着战鼓齐声并向,两万大军扬旗而进、水陆并发,一支威武之师浩荡而朝七岭关口进发而去。
由于吸取前两战败军之教训,此次出征虽人数仅有两万,但水陆两军兼有。水军沿古朝运河北上,以陆昭陆蒙统领百艘战船严整行进,浩浩荡荡、势不可当;陆军依旧维持“五绝阵法”并行,先锋赵子川随同李显李功排头冲阵,左右两翼南宫慕容分率骁勇骑军,中阵唐战、陆菁、老九坐镇指挥,步兵为奇兵虚掩同行,后方阵营萧天、苏佳、慕容樱等部紧跟其后——所观之势千军万马,有如吞并山河乾坤,浩荡天威旗令,战马嘶蹄成群,七岭山关口下齐头行进……
七岭山蒙元军队阵中……
燕只吉台巴扎多的部队,依旧是驻扎在笼湖岸边的一侧,一来以水军抵御朱元璋部队速之进犯,二来借以近望其军之动向。而近几日山中迷雾重重,笼湖之上难以观测水军其势,蒙元全军更是日夜坚守。
再者,常遇春十万大军压境之时,徐州方面曾向淮北请求援兵,常遇春大军即退,淮北援军亦折返而去,燕只吉台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加上燕只吉台早已猜到,常遇春既退,所进之师即为唐战之先锋军,燕只吉台更是忌惮用心,即使无战之日,也常时严整布军……
这一日,燕只吉台正在营中和众将士调遣布军,探子却是传回了唐战先锋军行入驻扎七岭关口的消息……
“看清楚了是吗?”燕只吉台巴扎多一边望着桌上的地图,一边向回来通报的探子轻声问道。
“看清楚了大人,笼湖对岸的七岭关口,军旗上写着‘唐’字——”探子一五一十说道。
“他们终于来了……”燕只吉台稍稍闭了闭眼,面对终于到来的“对手”,燕只吉台心中不知是担心还是兴奋。
“大人您就这么在意唐战和陆菁二人?”李乘生不禁在一旁提道,“不就是算计了我们一回,大人您身经百战,所历战事无数,怎能受其二人一计之忧?”
“我不是担忧,我是高兴……”燕只吉台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说道,“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们交手……曾经算计过我的人,我再亲手杀了他们,这样的感受才痛快……我原来只以为,杀了朱元璋才能让我痛快,现在看来,在朱元璋之前,还有人可以让我兴奋,这种感觉真的不错……唐战、陆菁,无论是谁,我会让他们一个个死得痛苦百倍——”
正说着,燕只吉台的一个手下将领突然凑过来说道:“大人,先锋军中除了这两人,还有人需要提防……”
“是谁?”燕只吉台冷言问道。
将领继续说道:“先锋军中飞骑将军赵子川,还有左右双翼骑将南宫俊和慕容飞,听说这三人可是军中的‘骑将三虎’……”
燕只吉台听了,冷冷一笑,回应说道:“不管是谁,尽管来吧……之前大败荣武、用计逼退常遇春,我都没有取其将领首级;这一回唐战和陆菁的人头,我燕只吉台要定了——”燕只吉台的话语如同带毒的利刃一般,令人心生无比畏惧。
“对付他们还不简单?此七岭关地形我军比他们熟悉百倍,想要算计,他们决计不是我军对手……”李乘生又在一旁发话道,“请大人放心,属下只要稍动计策,便能大败敌军于七岭关中——”
然而,燕只吉台狰狞中却还保持着冷静,只见他转头对李乘生冷笑道:“军师可不要过于轻敌,他们既然能在追击荣武一战中算计我们,必不简单。要是用之前的方法应对,他们可不像荣武、常遇春那样……容易上当——”
李乘生听了燕只吉台的话,心中也涌起早些与其交手的冲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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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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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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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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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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