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好在唐战先锋军的援军及时赶到,阻止了燕只吉台部队的继续追击,否则燕只吉台强行登陆进犯,荣武部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而陆菁巧用敌方包抄反捕之计,不但阻止了燕只吉台的追击,还生吃了敌军两千精兵,算是为荣武的惨败挽回了一丝颜面……可以说唐战、陆菁等人这次功不可没,但违抗军令就是违抗军令,唐战所率常遇春部左三先锋军擅自行动七岭关一战,虽有功而违其令,功过相抵,唐战军部被罚半月之内不得发兵随队出征……
离七岭关一战已是十日之久,当日火海吞没的笼湖,此时也是恢复往日平静。十日前的战船残骸若隐若现,但湖面上漂浮的尸体早已是处理干净,弥漫着模糊不定的淡淡血腥味,似乎还在余忆着十日前晚的惨烈……
先锋军帐内……
“伤口还疼吗?”一处营帐中,苏佳正为慕容樱治疗着手臂上的瘀伤。十日之前七岭关口,慕容樱以一人之力抵挡百军进退,虽武功强之以一敌百,但也受了不少的外伤。如今十日过去,慕容樱的伤口仍需照理,可见当晚拼杀之惨烈。
“多亏苏姐姐照顾,现在伤口好多了,重新练兵不成问题……”慕容樱露出坚强的笑容道,“没想到苏姐姐如此精通医术,看来当日在汴梁城没早点认识苏姐姐,还真是可惜了……”
然而,苏佳却并没有怎么笑,看着慕容樱从一个大家小姐变成疆场上的巾帼女将,十日前的伤口直到今日还未痊愈,未曾经历战争的苏佳不禁感受到战争的无比残酷,心中浮现一丝迷茫和恐慌。要说遭遇蒙元军队,自己曾在追风派、汴梁城和陵关城等都有交手,但心中的压抑和紧张从没有今天这么强烈;原来是因为江湖中的个人恩怨迫不得已,如今是身处战火之地却是煎熬无法逃脱,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千斤巨鼎一般压在自己的背上,让自己无法自拔……
“你怎么了,苏姐姐?”看着苏佳有些怔住的神情,慕容樱提声问道,比起苏佳,经历了行军一路的慕容樱却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军旅生活。
“啊?没……没什么了……”苏佳立刻回过了神,随即恢复情绪道,“我只是在想……唐战兄弟还有菁妹他们,同慕容妹子你一起,当晚经历了那样的场景……荣武将军的部队伤亡八千有余,那该是多……惨烈的场景……”苏佳的语气愈渐低下。
“如果苏姐姐你一路跟着我们的话,你也会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说着说着,慕容樱也渐渐收回了笑容,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苏佳忽而抬头问道。
“其实我和苏姐姐你一样,第一次陪我哥还有南宫大哥来军营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害怕天天死人的场景,还是自己亲手杀死别人……”慕容樱的眼神逐渐压低,随即努力是自己心情缓和道,“后来我渐渐认识到,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说是要解救天下的百姓,其实也免不了流血牺牲……而这其中,你指不定哪天也会倒在血泊中……战争是残酷的,军令如山,在这里行军打仗,不能抱有太多的个人感情,大多的人都是毅然地选择孤独和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朋友亲人也在身边,我哥、南宫大哥,还有后来的唐大哥、菁妹、子川兄弟……有他们在身边,我们想的不再多是走这条路是否正确,而是如何珍惜朋友亲人在身边,如何一起度过这段最艰苦的岁月……”
听了慕容樱的自叙,苏佳似乎心有感触良多,在一旁静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那边的命令下来了——”正在这时,陆菁和唐战从营帐外走了进来,陆菁似乎是要回报什么重要消息,保持着一脸严肃的表情。
苏佳也是注意到了,往日那个在汴梁古灵精怪、幽默乐观的陆菁,随入军营后,整个人变了不少……
“什么命令?”慕容樱也是对军事每时每刻关心,立即抬头问道。
陆菁找了椅子坐在了苏佳身边,随即说道:“荣武因为出征惨败,被革了军职,现在降为夫长;我等因为救其有功,现在荣武隶属于我军帐下所管……不过我军也因为违抗军令,擅自出营七岭关,半月之内我们不能随队出征……”
“半月?无所谓啊,这次七岭关惨败,相信元帅肯定会谨慎行事,对付燕只吉台巴扎多,决不能心急贸然出兵,元帅肯定会制定周密计划重新布阵用兵,等到相处了对策,恐怕半个月早就过了——”慕容樱倒是乐观提道。
“可是事实却正好相反——”唐战这边也跟山道,“元帅虽然谨慎行事,但是节奏似乎并没有迟缓……根据徐达将军的指令,十月之前必须拿下徐州、淮北一带,进军北伐山东。可现在已经进入中月,别说徐州了,就连这小小的七岭关都没有拿下;若是等到洛阳方面蒙元扩廓帖木儿的援军赶到,北伐就更难有指望,所以元帅准备不久继续出兵七岭关,讨伐燕只吉台巴扎多——”
“可是荣武的两万人马败北,我们又不能行动,元帅和徐达将军若是派兵强进,非常遇春将军不可,打头先锋的部队还有谁呢?”慕容樱继续问道。
唐战眼神稍稍一定,随即说道:“元帅已经下令,命令常遇春亲率十万人马兵发七岭关。这次不是试探,而是直接率军逼至徐州城下,看样子是要铁心要攻下徐州了——”
“常遇春将军身经百战,带兵有方,要他带兵对付燕只吉台巴扎多是没问题,可是……”慕容樱似乎是在担心什么,继续凝思道。
“可是北伐军队总共二十五万,北伐山东前对付一个徐州就要动用十万兵马,万一失败军心就会大受打击……”陆菁接上慕容樱的话语道,“而且朱元璋对燕只吉台巴扎多颇为了解,燕只吉台对朱元璋也是,朱元璋心里应该很清楚,过于心急对付他,不但成功几率不大,稍错一步很有可能满盘皆输,朱元璋这是在做一个冒险的赌注……”
“菁儿你这么说没错……”唐战也跟上道,“不过我觉得常遇春将军用兵有方、百战百胜,不会像荣武那样贸然落入敌军圈套。凭常遇春将军的统军能力,应该不会输给燕只吉台巴扎多,我们应该不用太担心——”
“常遇春将军确实用兵有道,可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凭朱元璋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打无把握之仗。但依我看来,这一仗确实把握太难定夺了……”陆菁依旧有些费解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你统领三军,你会怎么做?”慕容樱继续向陆菁问道。
“会和之前一样,派少量人马试探敌情,就像之前派荣武将军试探一样……”陆菁应声道,“只是这次会吸取教训,派出更临阵不乱的将领,如此比较的话,这次派出我们军部出征才是合理的……”
“可是我们被处以军令……”唐战有些失望道。
“光坐等是没有用的,我们还要继续争取——”陆菁站起身,似乎是要决定什么,对唐战说道,“傻蛋,我们再去请命元帅还有徐达将军一次,请求撤销对我军的处令,改派我军行进七岭关——”
“是真的吗,菁儿?”唐战见陆菁打算请命出征,自己也开始兴奋起来。
“虽然冒着违抗军令的危险,但是没有办法……”陆菁转向营帐门口方向,准备离开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看望一下还在养伤的荣武将军,询问一下情况……傻蛋,你先去陪老九、子川兄弟他们带兵训练一下五绝阵法,待会儿请命的时候我再叫你——”
“嗯——”唐战干脆利落地点头回答道,身为先锋军统将的唐战,在营帐中却是百般听从身为军师的陆菁。
陆菁往营帐外走去,和唐战暂时分别后,自己的心中却是始终未能平静,还在思考着什么:“朱元璋是个心机缜密的人,他不可能不清楚燕只吉台巴扎多的棘手,对付他决不能贸然行事……可是这次的决定确实有些贸然,更本就不像是朱元璋的作风。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做是在拿十万人马做赌注,目的不像是真的要拿下徐州,而是做样子……可是他为什么要做样子,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居然会拿十万人马当赌注做样子,他到底在想什么……朱元璋,虽然他深得民心,受天下百姓的爱戴,是开明的统治者,但我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可怕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伴着无限的思绪,陆菁已经走到了荣武营帐的门口。陆菁没有打招呼就进去了,毕竟这军营中除了唐战,她就是说一不二的最大,所有人都有理由向她俯首恭敬。
陆菁拉开帐帘,荣武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养伤。十日之前的七岭关一战,虽然保住了性命和军队余部,但笼湖水战的惨败,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如今被革职的他现在落得一身伤,没有被军法处置已经算是幸运了。
床边除了守护的侍卫,没有其他人,侍卫见到来者是先锋军的军师的陆菁,也都尊敬地打了打招呼。荣武一看是陆菁来了,不知其有何所示,躺在床上并未发话。
“你们几个先出去——”陆菁冲旁边的几个侍卫低声命令道。
“是——”几个侍卫得令后,直接走出了营帐……
营帐中只剩下陆菁和躺在床上养伤的荣武……陆菁先前走了几步,坐在了荣武的床前,先是寒暄地问候了一句道:“荣武将军伤情无碍吧?”
“别叫我将军了,我因为带兵失败,现在被降为夫长了……”荣武苦笑了几句,还在为自己的失败和不听唐战、陆菁等人的劝告而自责和后悔,随即轻声问道,“不知陆军师此番前来有何之事,谅在下有伤不便起身……”
陆菁稍稍停顿了一会儿,随即问道:“我只是想向将军你询问一下,那晚七岭关一战的情况……当晚因为我和唐将军以及赵子衿将军在笼湖岸反捕守营,对水战的情况不甚了解,不知荣武将军是否方便请讲……”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毕竟结果已成定局无法改变……”荣武又是苦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其实你去问张兴领将军更直接,不过他因为是徐达将军的亲守部下,所以七岭关一战后,他回徐达将军属下去了……至于我嘛,那晚笼湖水战,因为我的一时大意,结果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一定是燕只吉台巴扎多用的诡计吧,毕竟蒙元水军不善水战,而且当晚还主动向荣武将军你发战书,自然是引诱你深入笼湖腹地不是吗?”陆菁继续问道。
荣武继续回忆着,对于那晚发生的败况,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们水军本是靠近蒙元水军阵地,于是以铜炮和火箭压制,迅速摧毁敌方水军第一道防线,然后按原计划登陆敌军船只……谁知,船上未有一兵一卒,空有灯火通明,我当时就以为敌方使的空城之计,实则派主力偷袭我方后营,于是我急忙调转水军船头,准备折返……”
“可结果呢?”陆菁继续道。
“结果……”荣武像是说到痛处了,语调有些沉重道,“燕只吉台巴扎多恰恰利用了我的心里,计中有计……原来第一道‘空船防线’只是掩饰,真正的水军主力在‘空船’之后。正巧他抓住我以为他们主力偷袭后营的心理,趁着我方水军调转船头阵型混乱之际,敌方水军主力‘显露真身’,向我军施压强大火力……我自以为回击阵型大乱,很有可能全军覆没,所以全速折返没有反抗,最后损失了八千兵马……现在想想,之前预想的结果比这还要坏……要是我当时冷静一会儿、多想一步,不立刻调转船头,而是继续向敌方水军阵营前进,那就会和他们水军正面阵型严整交锋,说不定还能拼胜……但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荣武不但语气沉重,心中也有明显的不甘。m.χIùmЬ.CǒM
“不,你做的并不全错,至少知道深陷陷阱之后,直接折返而没有回击——这个决定起码是对的,如果再调转船头反击,那就真有可能全军覆没了……”陆菁转而改变口气道,“如此看来,燕只吉台巴扎多确实经验老道,而且狡猾,朱元璋和他交往多次,应该也清楚这点,这么说来他的决定就是另有其意了……”说着,陆菁慢慢站起了身。
“元帅什么决定?”荣武感觉到陆菁最后这句话中有话,不禁问道。
“没什么,就当是我想多了……”陆菁朝帐门外走着,背对荣武说道,“荣武将军你就好好休息吧,元帅他知道燕只吉台巴扎多的实力,所以将军你打了败仗元帅也没有过于责罚……”
荣武猜不透陆菁的心思,但是他很清楚,陆菁是个聪明人,从七岭关巧记破敌救己后,他就感觉到陆菁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陆菁走出荣武的营帐,心中暗暗道:“朱元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拿十万人的军队做赌注,拿身经百战的常遇春将军做这样的赌注……等我请命再见到你,说不定就能清楚……”
想罢,陆菁转身朝练兵场走去,按计划准备找唐战一起请命朱元璋出征之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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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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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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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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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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