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察台王的病情依旧不减,病痛的折磨甚至让他有些不能正常说话。
然而度里班扎娜表面上呆在察台王的房里说是照顾,但是心中却是一丝担忧也没有。相反,现在察台王就如同自己利用的工具一般,度里班扎娜真的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弄清楚一些事情的原委。
“咳咳……”察台王稍稍换了唤起,终于开口回应了,“我今天早上只不过去见了个朋友罢了……”
“朋友?”度里班扎娜似乎是不太相信,提声反问道,“要真是朋友,请到家里来见我和多尔敦也没意见啊,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地瞒着所有人吗?”
“你到底是……咳咳——什么意思?”察台王觉得度里班扎娜话中带刺,于是反问道。
“我什么意思?哼……”度里班扎娜笑了笑,回声应道,“谁知道你察台王是不是又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句话的口气倒是说得够难听的。
“扎娜,你不要太过分了!咳咳——咳咳咳……”察台王突然凝气道。听到自己的妻子这样诋毁自己,一般人都会非常生气;但察台王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也许是度里班扎娜的话中有话让他想起了什么,察台王反驳的语气却没有太多底气,完全不像一个一家之主的样子。
“我太过分了?哼,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过分了?”度里班扎娜依旧是不放过道,“当年,你居然为了小艳那个妓女,不惜和整个察台家族作对。结果最后你成了这个一家之主,自然没有人再管你……”
似乎是度里班扎娜提到了察台王心里想的事情,察台王没有立刻回应或是反驳,而是静静地听着。xǐυmь.℃òm
度里班扎娜的口气似乎是和察台王有深仇大恨一般,紧接着继续道:“为了一个妓女,你不但冷落了作为妻子的我,而且放下了察台家族的事业,从此变得郁郁不振。那次事情也不过是唐门世家灭门不久,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吧?十八年前,唐门世家灭门,那可是老爷你为朝廷做的最后的功绩;可是被那个妓女迷上后,老爷你从此就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为蒙元朝廷做过像样的事情。以至于后来小艳死了,你还是没有做回那个昔日察台王的本色……察台王啊察台王,你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了这个低贱的妓女手上了……”
“住口!咳咳——”察台王心里似乎是被触犯到了,随即反驳道,“不允许你这样……咳咳……这样说小艳……”
“哼,还挺护着她,为了那个死去的妓女,老爷你居然反过来说教我这个正妻……”度里班扎娜用带着讽刺口气的话语继续道,“为了小艳那个妓女,老爷你放下了察台家族的业绩不管,置蒙元朝廷于不顾,早就没了昔日王者的霸气……不仅如此,你还和那个妓女做了那样的勾当……”
“我叫你住口,你没听见吗?咳咳……咳咳咳——”察台王忍着病痛,又大声吼了一句,随即摔了床头桌上的一个器皿。器皿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碎片飞溅得四处都是。
“是男人就不怕说出当年丑事……”度里班扎娜似乎是一点也不怕,她继续坳道,“哼,什么你和来运镖局之间的恩怨秘密,说白了就是你和小艳那个妓女的勾当……你跟多尔敦隐瞒了实情,跟来运镖局隐瞒了实情,弄得你察台王好像多有尊贵地位和沧桑回忆的样子。其实如果说出来,我觉得你根本就是无颜面对外人,你这个尊贵的察台王也不过就是个做了丑事不愿外传的小人罢了——哼,在外面装得自己有多清高,却不曾想过在自己子女面前都不敢说出来,一点都不像个男人……也对,这可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一个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察台王,怎么可以说出这些丢人事情呢?”
“你给我出去,给我出去!咳咳——”察台王似乎是被气到了,一边咳嗽一边骂声的他,大声冲着度里班扎娜吼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给我出去!咳咳咳咳咳……”察台王气到了心头,又大声连续咳嗽了几声。
“哼,我只不过是说了这些话,老爷你就气成这样?老爷你可否记得或是想过,十八年前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和你现在是一样的表情……”度里班扎娜继续笑道,“你叫我走,我随时都可以走,不过老爷你可要记住了,中原汉人有一句话——‘纸包不住火’,秘密永远不可能藏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把这一切都公众于世,到时候你不得不面对子女们对你那种颠覆高大形象的异样的眼神……”
说完,度里班扎娜转过了身子,朝房间门外踱步走去,没有再去理会察台王。
然而这一回,察台王没有再大声反驳,而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简单咳嗽了几声后,默默望着度里班扎娜离去。
不过察台王心里却是不断地在回忆和反思,他在回忆十八年前的点点滴滴,反思自己做得是非好坏。灰蒙蒙的记忆一遍又一遍浮现在察台王脑海中,感到无比的彷徨和忧郁,察台王整个人改躺在了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莫过十几年的裂缝和摧痕,似乎是心有感触。
“十八年了,十八年来我真的变了……”察台王心中暗道,“唐门世家,小艳,来运镖局,察台家族,蒙元朝廷……自从灭了唐门世家之后,我就变了,因为小艳的出现……如果真的如扎娜所说,秘密永远不可能藏一辈子,现在是否真的到了该说出真相实情的时候了……”
察台王现在脑子里很乱,十八年前记忆的一幕一遍又一遍地重现。来来回回的反思,察台王就这样伴着杂乱的思绪,合眼睡下了……
到了晚上,一切都显得平静了。大都城里还是和平常一样,夜市不多,街上的人行,大多都是蒙元士兵在巡逻。现在边外战事频繁,无论是蒙人还是汉人,心中都是惶惶不可。自然,老百姓是最不喜欢战争的日子,朝廷动荡、衣食不保、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也不知这无休无止的战火之日,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来运镖局里……
今天白天折腾了这么多,孙云总算是打算好好在房里休息了。在庭院给何子布指导完了武功之后,孙云便早早回了自己房间。当然,杜鹃这个时候还是在做着杂物,由于腿脚的不方便,孙云往往心疼杜鹃,不让杜鹃做太多的事情。不过杜鹃却是一向地任劳任怨,即使两脚不便,依旧是没有放松自己。
今天的经历对于孙云来说其实也不寻常,在察台王府“逛了一圈”,不但偶然发现了十八年前唐门世家惨遭灭门的一些秘密,还和自己昔日的死敌察台多尔敦独斗一番,甚至最后还差点丧了命。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卢欢的及时相救,最后还是和鸣剑山庄的人一起回来的,回来还和北原五侠的陈扬前辈言道了一番——可以说,今天一天的经历,对孙运来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孙云坐在自己的床边,望着自己桌上的烛光,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正在这时,门外杜鹃进来了,伴着逐渐溢满屋子的热气,杜鹃推着一个热水脚盆进来了。由于自己的腿脚动不了,杜鹃不得不改用小推车将脚盆给慢慢推进来。
“鹃儿,这事情你做的不方便,还是我来吧……”孙云见了,立刻迎了上去。
“我没事的,云哥……”杜鹃依旧是用往日娇柔的口气道,“我只是见云哥累了一天,相帮云哥你洗洗脚。”
“谢谢你,鹃儿,你太关心我了……”孙云笑着道,但是笑容里,也带着那么一丝忧伤。
重新做好在了床边,杜鹃慢慢蹲下身子,替孙云解鞋子。孙云见了,又立刻道:“鹃儿,你腿脚不方便,这简单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没事,鹃儿虽然腿脚不便,但这些事情还是做得来的……”杜鹃倒是一脸地乐观和从容道,“云哥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到了晚上,鹃儿想好好服侍云哥。”
“鹃儿,你真好……”孙云先是两眼深情地望了望杜鹃那娇柔中不失坚毅的脸颊,两眼微微一闭,随后继续道,“鹃儿,这些天来的康复训练,鹃儿你的两腿是否有所好转?”
杜鹃慢慢脱下了孙云的一只鞋子,随后慢慢道:“还是和往常一样,勉勉强强能够丢下拐杖直立。但是要自己走,还是很困难,毕竟两脚还是没有太多直觉……”
“几个月过去了,却是没有更多好转,难道真如吴子君前辈所说,没有办法了吗……”孙云听了杜鹃的叙述,不禁默默感叹道。
“什么?”孙云的感叹声音很小,杜鹃没能挺清楚,又补充问道。
好在孙云刚才的那句声音不大,怕是让杜鹃心灰意冷。孙云想了想,马上改变话题道:“没……没有啊,我只是……鹃儿,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可以的话,你最想要去哪里?”
“云哥为什么这么问?”杜鹃不明白孙云的意思,抬头问道。
这也不过是孙云突发奇想的转移话题,还没最好准备,于是孙云抓着头道:“只是……只是问一下,毕竟……我看鹃儿你从来都是在别人家做侍女,不太像是出过多少远门。所以我想问……如果鹃儿你有机会的话,你最想去哪里?”
杜鹃听了孙云的话,也静下心来想了想。杜鹃停下了脱孙云鞋子的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眼神迷离地轻声道:“鹃儿一声无依无求,只希望能够一直陪在云哥你身边,好好照顾云哥就好……如果说非要想去什么地方,鹃儿心想,鹃儿还是想回汴梁。鹃儿父亲在世的时候,先父就曾和鹃儿提及过,他当了一辈子盐官,走了许许多多的敌方,最怀念的还是自己的家……如今先父过世多年,鹃儿和先父的愿望一样,如果可以的话,鹃儿希望自己能够回到汴梁,在与世无争的地方安个小家,没有政世的干预,没有江湖的纷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这样的日子……”说到这里,杜鹃的眼神变得饱含深情,不但有对自己逝去父亲的思念,也有对心驰生活的向往,尽管她自己清楚,在如今这个乱世之中,这样的要求都算是非常“苛刻”的。
孙云听了杜鹃的话,嘴角一笑,随后突然地一把将蹲在地上的杜鹃给抱了起来。杜鹃两眼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孙云已经侧身将她给拦腰抱住,并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随即,孙云紧抱着杜鹃,也用憧憬的口气缓缓道:“好的,鹃儿,我答应你,等有一天大都的事情都结束了,一切命运都了结了,我就带鹃儿你回汴梁。回汴梁郊区,找一个安静与世无争的地方,打一个小木屋,过着没有战火、没有纷扰的其乐日子……”
“云哥……”被孙云紧紧抱住,杜鹃整个人脸都红透了,又听了孙云如此的话语和承诺,想到孙云描绘的美好画面,杜鹃眼神迷离地充满了向往,但是随即清醒过来的杜鹃又有些挣脱道,“好了,云哥,这些都只不过是鹃儿随便说说的,云哥你……你不必太当真……对了,洗脚水快凉了,这个天洗冷水脚可不好……”
说到这里,孙云才放开了杜鹃。杜鹃缓缓拖着步子,重新蹲下身,脱下了孙云的另一只鞋子。而孙云看在眼里,杜鹃温柔贤惠的一举一动,自己不禁觉得即使白天再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晚上有杜鹃陪着,自己心中的不愉快都能一扫而空……
“洗脚水还好,没有太凉……”杜鹃将孙云的双脚放进去后,孙云轻声说道。
本来洗脚是很温馨的事情,然而就在杜鹃将孙云的两脚放下去的一刻,细心的杜鹃却观察到了孙云两脚的异样之处。
“云哥,你的脚……”杜鹃做出了一副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轻声问道。
“怎么了?”孙云听到杜鹃这样的口气,也不禁低下头一看究竟。
然而这一低头不要紧,着实却是让孙云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孙云两角的一侧,有两块不大不小的紫色伤疤。一般伤疤都是血液的颜色,了不起也是暗红,但是这样颜色发紫,给人一种不好预感的担忧。
但是孙云也只不过是惊讶了片刻,随即又平静下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伤疤意味着什么。
“这个卢欢,屡次用毒虫吸食我脚上的血肉,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孙云心中默念道,“对了,卢欢今天说过的,明日我还要主动再去找他,若是不去,就没办法解了我体内的毒……”
孙云这边思考着,杜鹃却是一直放心不下,她显得有些略微慌张道:“云哥,你的脚……你的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为不让杜鹃担心,孙云只能编了编理由道:“没事,只不过最近出远门做事的时候,脚受了点瘀伤……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
“出远门做事?”杜鹃有些不解问道。
“对啊,这几日我不是出去过一次吗?当时我还和义父请了假的……”孙云想了想,继续道,“对了,鹃儿,明天我还得出一趟远门,又不在镖局,所以……”
然而这一回没等孙云说完,杜鹃突然慢慢站起来,用坚定的口气道:“云哥,这一回,鹃儿相陪云哥你一起去——”
这个反应着实让孙云还没准备好。“鹃儿……”孙云在床边看着杜鹃的眼神,自己显得有些吃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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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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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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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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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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