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关八年前,发生在汴梁的‘官员失踪身死’的怪事吧……”杜鹃面无表情,即刻答应道。
“是啊,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察台多尔敦也被杜鹃的反应给惊到了,偶问一句道。
“说起奇怪的事情,那晚只有那件了,而且昨天晚上我还有特别想过,猜到你找我,多半是为了这件事……”杜鹃像是十分灵性,张口出言道,“而且不光是汴梁的那件‘怪事’,你那晚特意问过有关我爹生前的事情,所以我想八成该不会是……”一边说着,杜鹃心中一边暗有期待,提到和自己父亲有关的事件或真相,杜鹃总能够特别的清醒。
“没错,杜姑娘你说的丝毫不差,我这次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察台多尔敦肯定十分道,“话说那晚你们离开后,我为了调查八年前发生在汴梁的‘怪事’,特意去王府书库翻阅了记史文献……其中,我还找到了有关你父亲的,意外的线索……”
“是真的吗?!——”听到这里,杜鹃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神情激动道。
“是的,你的父亲不是叫杜常乐吗?”察台多尔敦倒稍显淡定问声道。
“的确是我爹……”杜鹃站起身,情绪迫切问道,“多尔敦大哥,你真的找到了,有关我父亲的线索?——”
“杜姑娘,你先别激动……”看着刚才面如死灰的杜鹃,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察台多尔敦急忙缓和一句,“我是找到了线索,但也只是零零散散罢了,而且这其中的关键,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你……”
“问我?”杜鹃激动之余有些愣神,单手指着自己问道。
“是的……”察台多尔敦点了点头,见对方情绪稍微缓和过来,继续问道,“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但我还是想更深入了解,杜姑娘你父亲八年前过世的真相……”
“我爹八年前去世的……真相?”再次提及自己父亲的过世,杜鹃难免若有心痛,但既然是察台多尔敦这么主动问了,杜鹃还是就事提道,“八年前在汴梁,也就是我十岁那年,我爹离开了人世……这件事情,多尔敦大哥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还能有什么未知的真相……”
“那之后呢?”察台多尔敦继续问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杜姑娘你又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杜鹃稍微顿了顿,遂缓缓说道,“我爹临死前,嘱咐将我寄宿在南宫家当丫鬟,然后一晃便是七年有余……”
“家中就没有其他人了吗?”察台多尔敦又问道。
“还有家里的佣人‘老丁’……”杜鹃低声答道,“我爹死后,就是老丁把我送到南宫家的,然后每逢年余之际,都会抽空来南宫家看我两次……”
“看你?……”听到“老丁”这个名字,察台多尔敦稍稍一顿,试探问道,“难不成,你被送到南宫家后,那个‘老丁’没有和你在一起?既然你爹当时已经过世了,他如果年岁不小,一个人还能在哪儿奔波……”
“他当然没有和我在一起……”杜鹃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老丁’年岁不小了,头两年来南宫家看望我后,后来也过世了。据说,当时是南宫家的人亲自为他下的葬,自那以后,我便是每年一个人清明去我爹坟前扫墓……”
“你等一下……南宫家的人为他下葬?”察台多尔敦听着有些“不对”,提声问道,“这个‘老丁’不是你们家的佣人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面子,地位显赫的南宫家亲自为他丧事……”
“听我爹生前说,老丁以前曾和南宫家的人有过交好,我爹也是照着这个缘故才和南宫家攀上些政治关系,所以我爹临死前,看着老丁的面子,才能顺利把我卖到南宫家……”杜鹃只声答道。xiumb.com
“这样啊……”察台多尔敦稍许领会点了点头,默默低语道,“看样子,这个老丁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
看着察台多尔敦疑惑的样子,想起那次在枯荣镇,自己对孙云说过同样的话,杜鹃不禁叹声道:“你和云哥一样……”
“什么?”察台多尔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声一句问道。
“我说你和云哥一样……”杜鹃继续回答道,“当初我和云哥说起这事时,他也多提起问过‘老丁’的事来……”
“或许我们两个人虽然彼此互仇,但也有同样的想法吧……”察台多尔敦不知为何,突然灵光一起这么一句。
“对了,你还没和我说呢……”聊了半天关于自己的“家事”,想起自己这会儿来这的目的,杜鹃转回正题问道,“你不是说找到了有关我爹的线索吗?是什么,快告诉我——”杜鹃的情绪依旧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察台多尔敦换了个表情,疑惑中带着一丝预恐,冷声一句道:“我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有关杜姑娘你父亲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之所以一开始问你这么多关于你的‘家事’,是想确认一下……”
“诡异?确认?到底怎么回事——”杜鹃越听越迷糊,但企盼知道答案的渴望也越来越大。
“你父亲杜常乐,八年前过世不会有假……”察台多尔敦说到一处,稍微停顿一下,遂眼神笃定道,“但是我却发现了,五年前你父亲留下的笔迹……”
“什么?!——”杜鹃听到这里,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惊声问道。
“五年前,也就是大都暴乱的那年,我和我师父领朝廷禁军镇压‘苍寰教’和‘明复教’的势力,胜果之余却发现一张‘苍寰教’遗留的秘密文件……”察台多尔敦冷定说道,“那份文件是有关盐税的公章,上面署名的官员名字,就是杜常乐!”
“这怎么可能?我爹他……我爹他怎么会和‘苍寰教’的人扯上关系?”杜鹃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吃惊甚异道,“而且我爹已经去世八年了,怎么会在五年前还留有笔迹……还是说,那封公章是很多年前的,我爹留下的……”
“不可能是很多年前的,那份公章我记得上面有时间,就是五年前错不了!”察台多尔敦坚定说道,“除非……有人和你爹叫同一个名字,而且刚好是朝廷地方的盐官,那就另当别论,不过这种情况想也知道不可能……”
杜鹃没有说话,只是独自一人低头冥想,似乎忖度不定,也没有刚才那般情绪激动,仿佛意识到什么问题。
“再不行,就是有人假冒你爹的名字,在那份公章上署了你爹的名……毕竟‘苍寰教’当年所做恶行,意在对朝廷的政治威胁,假冒朝廷命官署名公文,这种事情他们也做的出来……如果当初我留着那份公文,说不定给杜姑娘你瞧瞧字迹,也许就能分辨是真是假……”察台多尔敦继续猜测道。
“我想应该不会……”然而,杜鹃收回刚才的激动,渐露平静的表情道,“我爹当时在汴梁,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官,而且盐官制度早在很久以前就废除了,他这个‘官位’不过是个挂名,何况我们家境又很贫寒,官府中也没什么人脉关系……如果说那份公章上真有我爹的名字,而且还是盐吏,那就错不了了——”
“照杜姑娘你这么说,是很肯定喽……”察台多尔度眼神一凝,缓缓问道,“但你爹八年前过世,五年前却还留有笔迹,这个怎么解释……”察台多尔敦越往下说,不禁冷汗一冒。
“还有一种可能……”杜鹃定了定神,忽然冷冷一句道,“我爹他……还活在世上!”
“什么?”听到杜鹃这番话,察台多尔敦不禁惊诧道,“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不知道,我不确定……”杜鹃摇了摇头,脑海中却是回到了在枯荣镇时的经历……
(回忆中)……
监视“苍寰教”眼线后的那晚,杜鹃向孙云和祁雪音讲述了白天的经历……
“鹃儿,你……真的看清楚了吗?”果然,孙云显得十分不可思议,在一旁不禁试问道,“只不过是偷偷监视一会儿,你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还是说,你认识这个人……”看着杜鹃异样的表情和话语,孙云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口气也是愈加谨慎。
“嗯……”杜鹃缓缓点了点头,良久才有默默开口,说出了一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那个人……是我爹……”
听到这里,孙云和祁雪音二人顿时一脸震惊,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尤其是孙云。
“这怎么可能?!——”果然,孙云露出从未有过的吃惊表情,瞪眼惊神道,“你不是说过,你爹早在你十岁那年就……”然而刚说到一半,孙云这才发觉话有不妥,立刻戛然而止。
而杜鹃这边则是更加忧郁,低着头仿佛对一切充满绝望一般。
“对不起,鹃儿,我不该这么说……”孙云沉顿了一下,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表情正经问道,“可是你爹已经在你十岁那年去世了,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杜鹃还一边说着,一边苦苦流诉着泪水,“可是真的像,真的太像了,他的那张脸,明明就是我爹生前的样子……”杜鹃似乎还沉浸在虚梦与现实的交界,想要从梦境中醒来,却又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
“妹妹你爹的事情,你原来和我讲过……”听到这里,祁雪音也终于明白今天下午杜鹃会做出奇怪反应的原因,同样是年幼丧父的自己,能够体会得到杜鹃心中的痛楚,自己遂也用安慰的口吻说道,“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那个人长得真像你爹,那也不可能是……”
“而且你爹是在汴梁去世的,就算是有长得很像的兄弟,也没理由出现在大都这里,和‘苍寰教’的人扯上关系……”孙云继续低声道。
“可是我真的没看错,那个人真的……和我爹太像了……”杜鹃似乎还不愿从所谓的“梦”中醒来,继续小声抽噎道,“一样的眼神,一样的面孔,连走路的样子也都一样……”
(现实中)……
“五年前和‘苍寰教’的人扯上关系,前不久又在枯荣镇遇见了,也是和‘苍寰教’有关——长得那么像,不会是巧合吧……”想起这个,杜鹃不再像在枯荣镇时那样的情绪失控,而是变得十分冷静,暗暗思索道,“难不成,那个人……真的是我爹?他真的还活着……”
“已经过世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重活于世……”察台多尔敦继续说道,“既然八年前杜姑娘你亲眼看着你父亲过世,那么……”
“我并没有亲眼见着——”然而不等察台多尔敦说完,杜鹃突然插嘴打断道。
“你说什么?”察台多尔敦听到这里,不由露出惊异的眼神。
“我是亲眼见着我爹去世,但并没有亲自为他下葬——”杜鹃肯定十分道,“八年前在我爹遗体下葬前,老丁就把我送到了南宫家,后来我爹的坟冢位置,也是老丁头两年告诉我带我去的……”
“你是说……你没有为你父亲下葬?”察台多尔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凝声一句道。
“对,我只是看着他病逝,却没有亲自为其丧事……”杜鹃苦苦一句道。
“这么说来,当时你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如果你父亲在你面前合上眼只是‘假死’,你也并不知情……”察台多尔敦暗自嘀咕道,“要是这样的话,或许是有什么目的,他要造成他病逝的假象,然后不想让身为他女儿的你知道……所以他‘病逝’前才把你遣送到南宫家,或许这个目的的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让年纪还小的你也牵扯其中……”
“你说什么,多尔敦大哥?”听完了察台多尔敦的推理,杜鹃不由眼神一怔,似乎那种重燃的希望又起一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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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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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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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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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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