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蓄着三缕长须手持拂尘,年纪约三十四五,身着紫色道袍。
另一名年轻人人则穿着锦纹短袍,年约二十五六,握着一柄带鞘长剑,金线剑穗坠着两块红玉,看去便知道不是凡品。
眼角余光扫过,秦隐的注意力也不禁被吸引过去。
因为他们的交谈不单单吸引了自己的视线。
这二层飞庐内最少还有十多人同时将视线落在船尾。
仅仅看了眼那些人的着装打扮和身上佩戴的兵器,秦隐便知道这恐怕都是……修行中人!
无论年纪,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一个共同点……冰冷。
“兄长放心,训庭并不是争强好胜之辈,亦无逞凶斗勇的想法,仅是游历江湖而已。”锦纹短袍青年抱拳回道,眉目中透着坚毅。
道袍男人轻轻捻动胡须,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然而,此刻旁边一道尖锐的怪笑声陡然响起,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啧啧,说这话的人,一般都活不过了几年,没准明天就死了呢。”
一名脸色干黄,三角眼尾的男子探出头来,贼眉鼠眼的表情看上去便让人心生不喜。
他一脚踩着木栏,一脚放在长椅上,左手中捏着应是一具……女人的红肚兜!
说话的功夫还不忘享受的嗅着肚兜,满脸迷醉。
短袍青年闻言,怒目而视,左手已然握住剑柄。
“在下静松谷弟子岳训庭!阁下若有什么意见,划出路子便是。”
那名面容淫邪猥琐的男子斜着眼瞅了一眼岳训庭,脸上挂起一个难看的讥讽笑容。
“你笑爷没兴趣和精壮的后生动手。今天心情好,指点你一番。这船的人都是到涉林崖的吧,等到了那,再这么跟你笑爷说话,爷把这棍子从你屁股捅到嘴里,桀桀。”
说完话后,那一对鼠目又贼兮兮的看向刚从楼梯走上来的船娘。
水绿的裙子遮不住那柔软的腰肢。
看了两眼,这男子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五指蹂躏肚兜更甚。
周围一些看客眼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岳训庭眼中厉芒一闪,衣袍鼓动间就欲拔剑。
“训庭。”那道袍人猛地拂尘甩出,霎时分成七股将岳训庭的胳膊缠住。
终归那柄静松剑还是没有拔出。
“兄长,为何拦我!?”
“不要轻举妄动。真引得他出手,我恐怕都护不住你。”道袍人面容凝重。
岳训庭神情一滞,这名兄长可是气旋八重的人物!
一手青光尘诀用的出神入化,他可是看到道袍人能够将拂尘刺穿巨石的。
“难道他的修为……”经过提醒,岳训庭的心思也终于冷静下来。
道袍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开口,而后盯着那揉着肚兜的鼠面男子,声音发寒:
“如果本道没猜错的话,阁下恐怕就是庆州恶人……孙不笑了!”
正对着东离船娘背影扣鼻屎的猥琐男子,咧嘴一笑,回过头来:“你这老道见过本掌门?”
这话无疑是承认了。
听到此刻,秦隐敏锐的察觉到四周船客,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这名字恐怕在这偌大的江湖,还真有些名头。
就连他怀中探出鸟头的毕方,都屏住了呼吸,兴奋的等待这场面失控干起来。
噌的一声,是拉刀归鞘的声音。
船首位置,一名穿着棕色劲装的男子站起来,靠着身后木柱,玩味的看着两人。
“云中一条棍,孙不笑,擅攻下三路,最擅偷袭。好事不做,恶事做绝,剖开肠子恐怕都是黑的。”
“庆州铁掌门前门主李老八收你为徒两年,却被你偷袭而死。”
“到了庆东府,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不说,还竟然以双棍暴打七旬老妪。”琇書蛧
“两个月前,以飞石射你们庆州第一美人夏倾城的香臀,之后从四名江河境修行者的围追堵截下毫发无伤逃走……”
“就这路子,玄魔宗都不敢这么玩吧。”
男子有条不紊的话,直接将秦隐和毕方听了个目瞪口呆。
这是人干的事?
更不论说那原本面容坚毅的静松谷弟子岳训庭了,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那猥琐男子,反而看到周围几名船客认同的点点头。
这些话竟是真的?
然而他还没出声询问,便看到道袍人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孙不笑贼兮兮的看着抱刀男子,非但没有因为家底被曝的羞怒,反而洋洋自得,仿佛在炫耀这惊骇的战绩一般。
“怎么,你也是来追捕笑爷的?”
“没那兴趣,也没那功夫。就是坐船坐的无聊,听到说起你这鼎鼎大名的恶人,忍不住多说两句。顺便混个脸熟,进了秘藏冢也好和你分开道路,免得受了偷袭。”
抱刀男子笑吟吟的说道,语气就像在和邻居闲唠家常一般。
“有眼力,笑爷记住你了。”
孙不笑满意的点点头,猥琐的脸上嘿嘿一笑,同时手中捏了一粒茴香豆随手一弹。
哎呀。
不远处一声惊呼,手中木盘跌落。
那腰肢柔软的东离船娘捂住臀后,羞怒看来。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张露出黄牙舔着嘴唇的贼脸。
直吓得船娘慌忙拾起木盘,头也不回的跑到下层。
二层飞庐,顿时有人哄笑,也有几声不屑的鼻息之音。
孙不笑更是在那放肆大笑。
至于开始时的岳训庭,眼中已经快喷出了火。
但他却终于没再提出手的事情。
能够在一州之地搏出恶名的家伙,在如此多修行者的注视下尚能玩笑自如。
他岳训庭是心怀不忿,但还没蠢到明知不可行却偏送死的地步。
“怎么?”
孙不笑瞥了一眼岳训庭,嘴角提起玩味的弧度,随手抓起折成一对的金花短棍。
“想尝尝你笑爷的绝技,云中棍上两开花?”
紫袍道人不动声色的将岳训庭再回拽半分,微微摇头示意不可。
哼!
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岳训庭终于坐了回去。
秦隐的视线里,这飞庐内的船客们,眼中不约而同的泛起失望和无趣。
仿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秦隐却将这【孙不笑】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真入了那涉林崖的秘藏空冢,一定要小心这种奸诈阴毒的家伙。
面黑心更黑……
果然不狠是行不了江湖的。
此间飞庐角落,一名蓄着八字胡,面容油滑之人将放在眉心的手指放下。
眼中带着犹疑。
趁着刚刚冲突升起的功夫,他尝试以东海望灵术看了看,打算提前找个牢固点的靠山。
却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他再度将手指按上。
秦隐皱了皱眉,突然侧首。
因为他隐隐觉察到有注视自己的目光。
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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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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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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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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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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