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丰的神色反而平静下来。
面纱之后,一双妙目随着舞动的身躯自然扫过四周。
当和白鸿丰的视线交汇时,眼中依然似水含烟,毫无异样。
宾客们已然忘记了呼吸,生生忍住不去眨眼,只想将这一舞深深印于脑海。
直至一支舞毕,佳人窈窈隐去。
众人如大梦初醒,交口称赞。
一时间,酒席的气氛达到顶点。
“魏将军,学生鱼梁赵府赵元尘,今日特来贺喜,祝将军得如此美妾,这一杯祝花好月圆。”
席间有青年声音郎朗,举杯而立,面容俊朗。
魏钧南正在与人回酒,听到此声忽然一愣。
鱼梁赵府……
进而大喜,连忙将青年公子揽过。
“哈哈哈,昔日在帝京,我曾见过令尊一眼,元尘公子果然一表人才!”
“今日之事……”
顿时,两人交谈甚欢。
而屏风之后,一名宫装少女撇撇嘴,娇哼一声拂袖离去。
早在夜宴开始之前,李伯便将赵府来访的消息告诉她了。
这赵元尘,还真是一只癞蛤蟆。
刚刚的视线几乎全都落在东离舞姬的腰肢和臀部上了,喉头更是吞咽了不下十次。
就这种看见狐媚子连神情都掩饰不住的猪哥模样……
还妄想攀上九江王府的高枝。
她燕瑶才瞧不上呐。
“本宫选夫君,首先是本宫瞧得上。”
“其次,得精壮。”
“最后,能镇得住本宫!”
嗯,宫装少女总结了三条重要标准,心情终于好转,背手眯起眼睛向外走去。
然而刚走几步,黛眉便微微蹙起。
这个狐媚子竟然也从前面出来了,还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轻盈离开。
燕瑶微微抬起白皙的脖颈,轻哼一声同样走出,但路线却恰好和对方相反。
她堂堂九江郡主才不会跟在一名狐狸精的身后。
……
……
身着淡红舞裙的吕洛妃步履轻摇,看向深夜的那双似水秋眸中尽是戏谑。
当她的身影即将走出中庭时,嘴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容,又带着丝丝嘲弄。
柔软的腰肢摇曳,脚下落步无声。
身后,那人声鼎沸的宴厅侧门,白鸿丰眼神冰冷的走出,恰好落到那即将消失于视野的窈窕身影上。
“洛月大家,请留步。”
他的声音依然清朗,而且在这黑夜之中分外清晰,以至于旁边的卫兵都投来讶异光芒。
正厅之中,正在与人推杯换盏的魏钧南脸色猛地一阴,杯中酒静住。
“魏将军?”
“失陪片刻。”
魏钧南将酒杯重重放下,冷峻的脸孔上闪过一丝戾气,负手走向外侧。
他的举动,终于惊醒了正厅中的大多数人。
这是,怎么了?
……
当白鸿丰喊出那句话时,他眼中的“洛月”根本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身影反而彻底匿入那竹林遮挡的矮墙之后。Χiυmъ.cοΜ
“果然是你!”
白鸿丰眼中的齿缝中挤出的话带着森冷,手腕拧转间五指大张。
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出霜花。
一条、两条气浪汇聚如大江,首尾相连,环绕周身。
四面八方灵力开始被强行抽聚到他展开的右掌之中。
丝丝灵力凝聚成根根尖刺,汇聚成一丛。
而且那些森白尖刺还在有生命一般的蠕动增长,看上去诡异无比。
白鸿丰的瞳孔深处浮现一抹幽绿和煞气。
敢戏耍他白鸿丰的人不是没有,而是都死了。
白月幽法——荆棘印!
手背青筋暴起,白鸿丰踏步向前,就要将这一记幽法砸出。
然而此刻一声厉喝在身后响起。
“欲伤本将夫人,白鸿丰你太放肆了!”
魏钧南如大鹰扑来,抬手间周身浮起三道黑色煞气。
一拳平直轰出。
带着肃杀、森冷、厚重之意!
当人影腾空时,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黏住。
这种宛若黑水一般的冰冷灵力,在整个天武王朝境内,只有一种功法。
那就是足以列入地阶上品的《黑水图录》!
魏钧南,竟是江河境三重修为!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拳,修行《黑水图录》者,无不是心性坚韧之辈,出手便是一击必杀、毫无余地。
白鸿丰面上腾起怒气,左手二指并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极寒轨迹点于右臂。
右掌之内的荆棘印瞬间暴涨,瞬间推出。
刹那冰荆棘横铺整个视野。
轰!
黑气包裹的硕大拳头将那荆棘丛狠狠砸穿,在冰霜刚刚在手背蔓延之际,魏钧南再度反手一撑,冰霜被黑水冲刷无踪影。
“给本将留下罢!”
“将军且慢!她根本不是东离舞姬洛月,而是宗门之人假扮!”白鸿丰冷然出声,俨然也动了肝火。
直至现在他都还没用出压箱底的功法。
魏钧南纵然是江河境三重又如何。
若真出手,他白鸿丰根本不惧魏钧南,只是根本不想白耗功夫。
“什么!?休得胡说。”
“她的真实身份乃烟月宗——巫月馨!我说对说错,拦下她便知!”
看到白鸿丰如此笃定,魏钧南剑眉一挑,回头一喝:“去拦住三夫人。”
众卫兵轰然应声。
然而当一行人追出中庭时,却根本没有“洛月”的身影!
“怎么会没有呢,三夫人刚……转过去啊……”
卫兵喃喃自语道。
魏钧南的脸色终于变了,“追!”
……
……
一名穿着将军府军服的卫兵,单手提着灯笼,正在西庭的鹅卵路上静静行走。
他帽檐压得很低,腰挎长刀,脚步落地沉稳。
若仔细看去,便能够发现,他总是恰好出现在两队巡逻卫队的间隙之中。
而且那一身伍长军服打扮,纵然有远处的卫兵看到也不会上前盘问。
想来是找将军有什么事吧。
默许这道身影一路抵达的西院的卫兵们,似乎都是这样想的。
然而没人知道,那帽檐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孔。
陌生,平静。
秦隐不紧不慢的提灯行走在将军府中。
今日魏钧南大摆酒宴,真正的修行者们全都集中在了中庭。
至于剩下的寻常卫兵……
这将军府的警戒在秦隐看来,简直漏洞百出。
以至于打晕一名卫兵,就轻松的混进来了。
不知魏钧南是对自己的官职太过自信,还是对自身实力太过自信。
正在行走间,秦隐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帽檐微抬。
“咯咯。”
掩唇轻笑声突兀响起,一阵香风迎面而来。
一只墨色木盒被塞向秦隐怀中。
“老爷还在饮酒,本夫人不胜酒力,且替我拿片刻。”
似雪后的清香飘入鼻腔中,帽檐下的眼神霎时锐利。
右手松开刀柄,握住墨盒。
薄纱下那张魅惑的脸蛋勾起笑意,看都没看那名士兵,正欲松手错身而过。
然而,墨盒却被一股巨力生生按回。
因为秦隐已经听到了远处大批大批的脚步,而这女人身上的香味……
不是那魔门妖女吕洛妃,还有谁!
窈窕佳人那狐媚的眼神中,终于闪过讶异,视线落在了那卫兵面上。
娇俏的粉面,一瞬间冷了下来。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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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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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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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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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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