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选到的人也别高兴的太早了,不好好干活说不定哪一天你们连这种机会都没有。咱们一块全叫人踢出去车行。都打起精神来,有多少能耐使多少能耐。不然等大掌柜的问起来,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车夫们一个个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吭声。苏闯见此,脸色愈发阴沉,想要再点上两个,发现这些车夫个个目光躲闪,只有新来的车夫墨阳神情颇为自在坦然地在那儿晃悠着身体。
苏闯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目光闪了闪面向墨阳询问道:“墨郎君,眼下车行急需用人,既然你并没有长久于此处当车夫的想法,去拉这一趟并不会对短期从事车夫的你造成太大影响。故而前往验尸的人员中也算你一个如何?”
二福很想替墨阳解释几句回绝,但是却不敢插嘴,只能一声不吭同情地看着墨阳。
墨阳心里倒是一片欢喜,故意在苏闯面前晃荡,就是想要达到这样的结果,自打听到发现了男童尸体,他心里就琢磨着想去现场看一看情况。
因此,墨阳没有任何反抗的老实巴交地回去牵起了黄瘦马。
虽然刚刚拉过一趟客人回来,黄瘦马还有些疲惫,但是依旧很是温顺,对于墨阳的牵扯没有显露出不耐烦,温和地拱了一下墨阳。
这是因为这两天墨阳自己掏了点钱多喂给它吃了许多的粗草料,又很是和善地帮它打理毛发,故此对墨阳比较顺从。
而之前墨阳因为自身从未驾过车的缘故还有些不自信,此时拉过了一趟客人,现在这有过多年拉车经验的黄瘦马又如此驯服,他就觉得自己应付得来车夫这个职业了。
待墨阳收拾好一切走出去的时候,天阴得厉害,闷的让人沉不喘不过气。
而东边狰狞可怖的黑云还在一层一层的压过来,整个大街上一片阴沉沉的。
在大门口旁站着三个极普通的百姓。
打头的是个中年男人,其实年纪也并不大,只是生活的苦难让他颇显老相。
但衣服的质地看上去还是颇为结实平滑,虽然不是簇新的衣裳,但是上面没有任何的补丁足以说明他家境还算是富足,并不是太穷苦的人家。
他身旁头发花白的妇人面色更为憔悴,面色惊得煞白,一副站不住脚的样子,软软地靠在了旁边的青年女子身上。
“辛苦郎君和我们走一趟了。”这中年男子客气地对着墨阳拱手,“如若一会验看的确是家中小儿,还要劳烦郎君帮忙拉回来……辛苦您了,在车资之外,我们懂得规矩的。”
墨阳拱手作揖表示感谢,随即主动上前为他们掀开了车架挡帘。
那中年男人扶着头发花白的妇人上了车,在那青年女子也坐了进去后,他没有进入车厢内,反而坐在了驾车的墨阳旁边。
黄瘦马达达的马蹄在街道上响起。
冬天人本就容易变得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更何况天气这样的寒冷,街上的行人更少。
冷冷清清的街上,除了偶尔行色匆匆的行人,竟听不到怎样的喧嚣。
但对于墨阳而言,这一路并心情并不平静,因为在他身后的车厢中总是传来如受伤野兽一般压抑不住的呜咽,以及那年轻女人同样带着哭腔的安慰声。
“唉!让郎君见笑了。”墨阳身旁的中年男人沉重的叹气,“人到中年才得一子,却不成想被贼人掳去……”
男人哽住了无法再说下去。
“这位老爷莫慌,”墨阳心底沉甸甸的,干巴巴地安慰,“或许官府找到的尸体不是你家孩子……”
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什么安慰都堵不住对方内心的伤痛,什么话语也暖不了失去孩子的彻骨寒凉。
中年男子从怀里摸出来一串铜钱塞给了墨阳,诚恳道:“现在已经远离了车行,这点心意请您收下,借郎君吉言,希望不是我家小儿。如果不幸真的是他……”
说着,他语气有些哽咽:“如果是他,还得烦劳您帮忙带回来。”
抵达了目的地,那是城内一片废弃的荒地,一些流民的棚子就搭建在附近。
这些临时居民起居生活排泄物和路旁排水沟里的异味混合,刺激着墨阳的鼻腔。
齐地居民生活污水排放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排污渠,一种是渗井。
和引水渠一样,每个居民坊、每条大街都会挖排污渠通向城外的河道。
每条大街的旁边,每个坊的坊墙旁边也都有排污的渠道,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明沟。
现在是冬天情况倒还好,如果是春夏,可想而知必然是蝇虫泛滥。xiumb.com
这片荒地所在的居民坊面积并不大,南北长大概500多米,而东西宽也在500多米之间。
四面都有很高的夯土的坊墙,坊内有十字交叉的两条大道,四面都开着门。
齐地的主要街道上起还未完全铺满石砖,更别说墨阳此时架着的黄瘦马车所行驶的这条辅路,完全就是一条颇为颠簸的泥土路。
不过它的夯土层非常坚厚,而且路面很宽,足有15米之长。
再往前走不多远,就看到了在一处沟渠附近聚集着一大堆人。
之前墨阳送客路上所看到的那些衙役和胥吏,个个手持工具也在其中。
衙役们吆喝着前来认尸的百姓遵守秩序,一个年长的胥吏手拿一纸,被他叫到的百姓逐户上前辨认。
发现不是自家孩童的人家痛苦之中还带着侥幸,但这种痛楚和煎熬化作了哀嚎,让他们的痛哭声在这方天地回响。
还有一些百姓虽然辨认过后也不肯走,急于寻找到自家孩子的父母们,甚至跪倒在胥吏们面前,苦苦哀求对方帮忙寻找。
墨阳偏过头去不忍再看,走在前面帮忙开路,带着他拉过来的那三位客人也拥到了前面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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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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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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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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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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