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越却没有上车,只是略微有些疑问“怎么约到他家来了?”
身后,正是万华的私家别墅,上次会面还是在会所里。浅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如实回答“本来是在公司,没想到万董临时又私自改了地点。”
严越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头顶压下乌黑的云,看来又是一场大雨,浅白拿出手机查看了天气,果真是暴雨预警,还有大风。他打开了车门,“越哥,回公寓还是公司?”
严越又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思忖片刻淡淡开口“我回山里,你决定不了的事,就交给陈亮。”
“越哥,等会儿有暴雨,山里的路不好走……”
他话还没有说完,严越就已经上车发动了车子,浅白看着消失在路口的车子,目光慧深莫测顿了几秒,也上车离开。
万家客厅,一身材高挑的女子看着大门口离开的车辆,放下的窗帘回头去问“他是谁?”语气中满是探究。
万华刚喝了一口茶,手里还捏着个紫砂壶,回头看了那美艳的女子几眼,淡淡说道:“刚从M国归来的华侨,现在和公司有电子产品这方面的合作。”放下手里的茶壶,又评价一句“有两把刷子。”
看到那女子眼睛里闪动的光,提醒道:“这人有女人,上次还带来了会所。”他说话点到为止,那女人嘴角勾了勾,不置可否的一笑。
……
山里,风很大,几颗长的不牢固的小树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树上嫩绿的叶子也被风吹落下来,落在不大的小院里。
言商窝在沙发上,翻动着手里的书眼睛却看着窗外。大风呼呼作响,让人心情格外烦躁。严越早上说会当天回来,可最起码也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又这么大的风,等会儿应该还有暴雨。
打开手机,刚好七点整。言商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刚打开门,竟被大风吹的有些站不稳。风里夹杂了雨滴,打在脸上生疼。她又迅速关了门,回到客厅拿起手机。但平常就不大有信号的山里,这会儿更没了。
电话肯定是打不出去,捏着手机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言商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严越那么聪明,怎么会注意不到大风暴雨天气,应该也就不会回来了,她这才放下心来。这一刻,言商心里苦笑,看吧,即使是看到他那么血腥残暴的一幕,现在自己仍然着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真不知道,自己的良知是不是被狗吃了!
她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的风还是没有停,反而越发的猛烈。一会儿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刺耳。也把她从放空的状态下拉了回来。
窗户外,已经一片漆黑,只是下起了很大的冰雹,砸到玻璃上。屋里和屋外是两个世界,这所房子让她处在干爽的地带。站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冰雹却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反而越下越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到八点的时候,冰雹才停下来,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言商又回去看了眼手机,心里隐隐期待着,至少应该打个电话进来吧,就她一个人在这深山里。
手机有了两格信号,果然,一个未接电话,是严越的。还有一条信息:我大概八点就能到,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他来了吗?
言商傻掉了,刚才那么大的雨,山里的路车怎么可能进的来?再看一眼电话和信息都是六点左右的,正是风雨大作的前几十分钟。
他说八点到,现在已经是八点十几分了,言商的心跳漏掉了一拍,拨打他的号码,显示不在服务区。又一次拨打,还是不在服务区,掐断再拨打,一样的结果。
她拿着手机,急得打转,又发送一条信息,可白色的小圈一直在那转,就是发送不出去。
原来的两格信号现在变成了一格,一会儿又一格都没有了。这一刻她真想砸了手机。打开门,站在门口,在她着急的注视下,两格信号又回来了,急切的拨打电话。
由于紧张,她的手都在颤抖。
“嘟嘟”几声过后,电话竟然接通了。传来的声音却断断续续。
“你在哪里?”她急切的问出,那边又是断断续续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
严越开着车,一手接着电话,一路开车过来从市区到小镇的路还好走一些。
可从小镇到山区的路,原本就坑坑洼洼,现在积了水更难走了。
车的前轮胎陷进一个水坑里,走不动道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车子加足了马力,还是出不来。
他有些气恼,好看的眉目蹙起,猛踩油门方向盘几乎打到了底。要论疯狂,恐怕严越是个中翘楚,当初什么冒险的事情没有做过,现在就非把车开过去不可。
“你在哪里?”那边的声音带着急切,在车终于从水洼里开出来的时候,传入了他的耳朵。
这一刻,严越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她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为他而担忧,心里生出一些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满足感来。
“就快到了,我……”
这句话也传入了言商的耳朵,可是只是刹那的功夫,刚才开车的力道没有把持住,轮胎在泥泞的路上一打滑,失控的像右侧滑去,山体滑坡下来的土壤,浸足了水,更加的滑。而右侧是一条不浅的深沟,路边的防护措施极为简单,只有编织的藤条,年久之后风吹日晒,连个小孩都拦不住,更别说是一辆车了。
他着急打方向盘,手机从手机
掉了下去,还没有挂断。
“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传入了言商的耳中,短暂的几秒中时间,她还没有从他报平安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就被这一声响震懵了。
再去说话,喊着严越,对方却没有一点声音。
她忘记了反应,直直的站在那里,手机也从手中滑落,碎裂的声音才让她回过神来,来不及去看地上碎裂的手机,连沙发上的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到门口胡乱的套上了鞋子,冲进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里。xiumb.com
刺骨的冷。
夜色暗的让人心惊,只能看到两旁隐隐绰绰的树,在路的连绵成一条黑影,甚至连一点月色也没有。
从山里的房子出来,她一直跌跌撞撞,鞋子踩进了水坑里,冰凉的雨水就从脚踝那里灌了进去,冷的刺骨。这里鲜少有人来,这条路也很少有人走,所以格外的泥泞,只有几条被车子碾压过的痕迹。
她走的有些气喘吁吁,却顾不得停下来,虽然是小雨,也足够将她浑身湿个透。
连一点亮色都没有,言商好几次踩进水洼,踩在被车碾压的凸起的土堆上。身上只穿了一件不厚的卫衣,被雨水打湿后成为一个冰冷的囚牢困住了她。
逐渐适应了黑暗,她直接顺着那条水洼走下去,防止跌倒,幸好从外面进来的路只有一条,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严越或许也在离她不远处。他说自己快到了,那应该就离他们住的房子不远。
或许是因为路太难走,她离公寓并没有多远,言商觉得她已经走了很久,浑身的冷意让她的牙齿都在打架,太冷了,她脚已经被冷水浸泡的麻木,踩在地上没有踩稳,狠狠地摔了下去。
手撑在地上,白色卫衣的袖子彻底脏了个干净。
这一摔,她哭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半天没有站起来,她的那些担忧绝望经过这一摔,全部涌上了心里,化为眼泪。
其实并没有摔多疼,泥土是软的,可她还是哭的有些哽咽,不能自已。想起早上的时候,他的吻带着热度印在她的额头,他说他今晚就回来,这么大的雨,还有那声巨响。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心脏。
“严越,严越!”带着哭腔的声音,除了着树木压着的荒无人烟的回音,再没有其它任何回应。
“阿越……”她喃喃,刚才的小雨,伴随着几声雷响,又下的大了一些。
言商慢慢的起来,胡乱的抹了几把眼泪,又向前去走,严越说不定就在前面哪个地方,或者…或者雨太大了,他就在那个他们经过的小镇上,从市区到小镇的路,并不难走。
她边走,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尽量往好处想,忽略那声她从电话里听到的巨响。
至少,至少她应该去小镇看看。心里有了期待,她走的更快了一些,大脑里面却一片模糊,不断地重复着那句严越对自己说过的话:你是言商,我的未婚妻。我的严和你的言,不是同一个。
那个声音,那么沉稳。给毫无记忆的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拐过了一个路口,言商记得开车进来的时候,这样的拐角处有三个,第一个是在小镇刚出来的位置,另外两个离的很近,在小镇和他们的房子中间。
当走过那个拐角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束刺目的光。
那光从路边的山地下传来,路的底下是一个将近二十米的深沟。而那光,就从深沟里传来,两道光柱,明亮的刺眼。
那分明是车的探照灯发出的光。
言商看到,心猛的沉了下去。她站住,看着那两道几乎让她不能呼吸的光,又突然向那里跑了过去,她又摔倒了。
爬起,还没有站稳,就又向那里跑去。
“阿越,阿越!”她走近了,附身却只看到从低处发出的光,而车子已经倒翻在那里。
“严越……”她几近失声,想要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来,眼泪和浇在脸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那藤条围栏已经被车撞的溃不成军,斜斜的搭在那里。山崖变,被车掉下去划出了一道斜坡痕迹。
言商叫了几声,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回音,实际上她已经有些发不出声来。
手抓住藤条,她竟慢慢的向那山沟滑下去。只有一根不牢固的藤条撑着她的重量,她有些恐高,可这会儿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她至少要看看严越,看他是不是……在车里。
一直往下滑,脚下的山坡,被车刮过,又经过雨水冲刷,根本没有稳定点。她看着低处,却没有注意到藤条已经快断。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猛的抬头,雨水打的眼睛有些睁不开。那只手修长,他的双臂有力,拉起了快要掉下去的言商。
“言商……”他一咬牙,将她拖了上来。
……
直到坐在泥泞的路上,浑身发软的言商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她的哭声有些抑制不住,在他的怀里蜷成一团。
严越摸着她的头,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眸子一沉,他明显的一愣。
转而又把她抱在怀里,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手摸了摸她的头,言商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心里一股热流。
“我们……我们先回去,雨太大了。”她情绪平稳下来,才注意到越下越大的雨。可是却不知道他们现在离哪里更近一些,周围一片漆黑。
站起来的时候,严越明显的晃动了一下,忍不住一声低沉的痛呼。言商低头去看,才发现他的左腿蜷起,她俯下身去,那腿上有一道五六厘米的口子,血肉都翻出来,雨水的冲刷,让血一直没有止住。
她心揪到一起,看着那伤口,又不敢下手,眼泪流的更凶了。
严越拉起了浑身有些颤抖的她,淡淡开口“跳下车的时候,被路边的石头刮的。不碍事。”
车子打滑,已经控制不住的时候,他迅速的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却由于惯性直直的撞在了那块利石上。
他并没有多在意伤口,就像那道长长的口子没在他身上,眯着眼前后看了看,暗自思索,现在不管是回房子,还是回小镇,都不大可能,正中间的距离,他腿又受了伤。
言商冷的在打颤,却坚定着语气说:
“我们去小镇,镇上应该有医生。”她擦干了眼泪,目光坚定的让严越都有些意外。
这么长一道口子,又是路边的石头划的,就算是回了山里的公寓她也不敢随意给他处理伤口。这伤口很容易感染,只有去小镇,就算是诊所,也比她要好一些她打定了主意。
人,总是在这种时候,爆发出异常的勇气。
严越不知道言商此刻有多踏实,没有什么能比突然见到严越更让她安心,虽然他受了伤,可是她依然感谢上苍,让严越活着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主动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身上,好让他尽可能少的在碰到那条受伤的腿。严越很高,平常就比她高出一个头,这会他的胳膊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其实说不出的别扭。他也没有拒绝她,就那么被她架着。
“也好,先向前走一走,应该会有人。”严越听从了她的意见。
两个身影,就这么走在泥泞的路上,雨却越下越大。
他们也只走了几步,不远处就照过来几道手电筒的光,逆着光他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严越突然停住,刚才还随意的被言商扶着的胳膊,突然收紧了,把她揽在怀里。神色紧绷起来。
那光源越来越近,还有踩在水里发出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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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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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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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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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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